弓捷远心想我在辽东也没狐裘,不是一样过来?如今倒得跟个孩子一样大惊小怪,你却例外?于是立刻说道:“王爷虽然身体强健,这样天气若不穿裘还是莫跑马了,只由我与世子玩玩就是。”
谷梁初闻言看他一看,又对梁健说道:“如此便与孤披着吧!做都做了,闲着可惜。”
梁健应了。
谷梁瞻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小脸绷得严肃,瞳眸之中却是满满的好奇。
这是谁听谁的?
弓捷远吃完馄饨坐着平食,等弓石与自己端药喝,只见谷梁瞻一脸急不可耐,心里觉得可爱,便笑着道:“世子若想常常骑马可要仔细谨慎,一则不要着急,路上只乘车子,到了庄内平坦地方才慢慢来,二得谨遵指令方法,不能任性焦躁。属下作了保的,世子吹着冻着磕着碰着我可得赔。”
谷梁瞻点头应道,“我自小心谨慎。不过武师傅说骑马这事儿磕磕碰碰很寻常的,不知父王却要司尉怎么赔的?”
弓捷远不由把脸红了,含糊地道:“那还不得听他的吗?”
正好药送过来,弓捷远得了救星,赶紧拿过来吨吨喝了,实比平时痛快许多。
梁健好意,只怕惹他路上内急,嘱咐熬药的煎浓了些,弓捷远喝完不由皱眉抽气。
谷梁瞻眼睛瞧着,心里跟他一块儿苦了起来。
谷梁初起身拿过两块桂糖,一块儿塞进弓捷远的口中,一块儿捉了谷梁瞻的手,放在他的掌心。
弓捷远习惯地白他一眼,皱着的脸却平整了。
谷梁瞻低头看看手里的糖,伸到鼻前嗅嗅,高兴地道:“这糖真香。姑姑们听祖母话,总是不准我吃糖,今日沾了司尉的光。”
弓捷远瞧他总是端着的小脸儿泛起了光,心里缓缓漫起温柔,“放嘴里吧!一会儿化在手上。”
等到穿成个棉花包般的白思太笑嘻嘻地来了,一行人便出了门。
弓捷远穿了裘,就把棉披裹在弓石身上。
弓石从没身份穿这东西,自然忍不住嘚瑟,一会儿便问弓秩一句,“你冷不冷?给你披会儿?”
弓秩却只担忧主子身上的狐裘太长,只恐给绊倒了,瞧着他利落翻上不系才赞叹道:“还是咱们少爷!病了也不耽误什么!”
谷梁初上马也极利索,不过没人夸他。
谷矫梁健见怪不怪,他俩只知城内不能奔驰,一人牵着伴飞缰绳一人照看世子上车。
白思太则是不会赞美。这小官枉作了白居易的后人,平时还能攒几首诗,这个时候却只知道发傻。
谷梁瞻艳羡不已地看着并辔而行的谷梁初和弓捷远,只给自己的武师傅扶了一下手肘才上了车。
缓缓出了城门,不系见了阔路就耐不住,咻咻喷着鼻息,一心要跑。
谷梁初见状哼道:“这是要在伴飞面前显摆能耐?谷矫,你们照看世子和白大人,孤且让这骄傲东西看看不只它是良马!”
谷矫还没应声,不爱听他说话的弓捷远已纵不系跑了起来。
伴飞也急,随后就追。
郊路平坦,二人二马眨眼远了,只能瞧见随风翻飞的裘边互相纠缠。
谷梁瞻钻出车窗眺望,心里羡慕坏了。
谷矫愣了一瞬,回头对谷梁瞻说:“世子坐好,仔细冻坏了脸。”
谷梁瞻只似未闻,仍旧瞧着两匹驰远的马。
不系飘移如火,呼呼烧于雪野之上,那般赤烈浓艳,似要燃掉天地寒冷。
伴飞却如一抹魂魄魅影,贴着不系急速移动,腾空的四蹄没个明白次序,望着全是虚影。
貂裘沾着白狐,弓捷远的鼻息顺风拂到谷梁初脸上。
谷梁初吸了口气,嗅到了桂糖的味道。
他伸出手,去拽不系缰绳。
“你干什么?”弓捷远高声嚷道。
话音未落,谷梁初已经凌空而起,鹰隼一般扑到不系身上。
弓捷远惊得呆了,扭头看向这个胆大妄为的人。
谷梁初笑着将他拥在怀中,二人同乘一骑继续向前。
“嗨!”谷梁初喊了一声,“什么不准外人骑它?孤就不信……”
弓捷远恨不得把他踹下马去。
不系跑得太快,弓捷远抬不起脚。
身边的伴飞不高兴了,昂头叫了一声,借着身上无人的优势猛地向前冲去。
不系奋蹄急追,便是多载了两个人的重量,也不准那伴飞超出一个头位。
“好马儿!”谷梁初大声喊道。他用手臂搂紧弓捷远的腰腹,上身又欠起来,直在马背上面朝前望去。
“都是孤的。”弓捷远在那猎猎风声之中清晰听见他在自己耳边喊道,“你,还有不系。”
被个硬物硌到了头,弓捷远反手就往谷梁初的胸口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