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捷远不说话了,只是盯着谷梁初看。
谷梁初又再叹气,往前走了两步,轻抚他的面颊,“这把坏脾气啊!为个吕值,质问孤时倒比孤来问你还要理直气壮。捷远,你都报了仇了,也不快活点儿吗?”
弓捷远松掉视线,任凭谷梁初的手指在他面颊之上流连,仍不说话,只幽幽想:报了仇吗?周阁珍死了,冯承显死了,吕值也死了,似该快活些的。可他原本不懂恨这些人,他的郁闷也不是因为这些人吧?
“好了!”谷梁初继续哄他,“孤知你为辽东忧心,这些日子又很忙累,自然烦恼,当真只要相劝,并无怪罪意思,莫只忙着暴躁。”
弓捷远直直站着,不应他的话语。
谷梁初伸手把人搂进怀里,“孤知道你不爱听,但仍得说。因为瞻儿的事,捷远也必恼了宁王,但他不同于周阁珍,更不是吕值和冯承显,父皇的忍耐是有限的,辽东再重,他也决计不能容忍谁动他的儿子,千万不要胡来。”
弓捷远不由冷笑了下,“王爷思谋深远,我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更没本事。琢磨皇嗣,那是一般人么?”
谷梁初似乎放心也似乎不放心,仍旧拍拍他的后背,“不管什么事情,咱们都商量着来。”
弓捷远被人裹在怀里,身子仍旧硬邦邦的。
什么“商量着来”?真是说的好听。
谷梁初耐心搓着那幅后背,觉得弓捷远的紧绷终于松弛了些,方才低头吻他。
弓捷远不躲,也不认真去接,蓟州初返时的鱼水相得如今没法有了,他还喜欢谷梁初炽热的唇舌,喜欢他时而温柔时而强硬的舔舐啃咬,但总失神。
君埋泉下泥销骨。
谷梁初承认何辞与他父皇大有纠缠,也知道倪公公和何辞的关系,为何从来不与自己多讲?是怕扯出谷梁家与沈家的宿仇来,还是担心他永远鲁莽,为了旧恩旧怨,没完没了地做陷杀吕值这种事呢?
吻着人的谷梁初又自轻叹一声,大手轻轻捏捏弓捷远的后颈,低唤了声,“捷远!”
弓捷远知道那是在责怪他不够专注,心里有丝歉疚,同时也生恼恨,暗说总之给你亲着呢么,如何许多要求?从前我就很用心吗?凭什么时刻都同与君山和圆望山一样呢?
怪是怪想是想,缠绵总比对诘要好,弓捷远伸手摸索谷梁初的外衫,解开他的腰带和玉扣……
进入有些急不可待。
与弓捷远的故意拖延不同,谷梁初拽他衣服之时略显粗暴,也没耐心彻底卸去,先管达到目的。
天已当真冷了。
弓捷远只袒胸口和臀,其余地方都缠厚重衣物,被谷梁初团在花梨桌上仍嫌木头太凉。
方桌造得雅致,四腿都细,那是一种审美追求,不堪如此使用。
“去床铺吧!”情事起得过于快速,弓捷远受不了,嘶着气说。
谷梁初就把他给端了起来,抱的姿势像捧宝贝,刺探却不留情。
说话总说不透,就换身体来吧!
后背抵上平整床铺,弓捷远更受不住谷梁初的急促和猛烈,用臂支他。
谷梁初舍不得挥那双长细的臂,就把一只裸足抓了起来,压在弓捷远的头侧,逼人演杂技般拉扯他的筋骨。
一只金环从裤脚里钻了半边出来,样子鬼鬼祟祟,似要讨好这个英勇的人。
谷梁初乜眼看看,换手去摸弓捷远腕上那只。
弓捷远猜到他的意图,强着不给,“不要……响……”
谷梁初不忍无视这般声音,放掉他腕,双手撑住床板,用力制造别的响动。
弓捷远绷得时间已够长了,他得松懈,他得呻吟,他得跟自己求饶,更得融化在谷梁初的怀里。
除了类似时刻,王爷已没什么机会展示强硬。
力气只能这样使用。
仍旧是场较量。
弓捷远使劲儿咬唇,谷梁初就掰他的下巴,弓捷远不住抽气,谷梁初就按他的咽喉,弓捷远想躲他的攻击,尾骨却被死死钉在床板上面,后来只好挠人,指甲湿了又生心痛,终于哭了。
谷梁初看到眼泪心里立刻踏实了些。
如同猛兽看到了血。
就要这哭。
就要这种藏不住的脆弱。
弓捷远不该硬邦邦的,不该狠厉毒辣,他可以杀人,可以不讲道理,可以刁蛮,也可以没尊没卑没上没下,谷梁初全都愿意宠着,宠到多坏都行,就是不能没热乎气儿。
眼泪是热的,与血一样,与他的汁液一样,能将朔亲王爷泡进美梦里去,为此承受多少委屈都很值得。
“行了吗?”哭够了的弓捷远的眶尾艳红艳红,似被什么色彩描画过了,眼黑眼白都水潋潋,交界分明对比明显。他已化成一滩蜜饼,有气无力但又特不甘心,横目质问,“行了吗谷梁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