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梁初定定看他一会儿,缓口气道,“孤知你是太过心疼……”
“知道没用!”弓捷远使劲儿寒下面孔,“我憋得无法安生,吃睡都在烦闷,就是同归于尽也顾不得。”
谷梁初见他一副豁出去的横样,伸手把人搂在怀里,温声柔气地劝,“实在难为你硬装了这些日子,跟孤都不表露。但却不能顾不得啊捷远,你若伤了,孤怎么办?”
弓捷远在他怀里顺了会儿气,终于轻轻地笑,“你真是傻!我生来就是个炮仗,能炸出多大的响动不一定,却是捂不住的。你只笼着,不怕手疼?”
“是炮捷远也是精钢精铜的强炮,”谷梁初仍旧哄着他说,“一炸出去地壳狂震那种,冯家混账配得的吗?听孤的话,咱们好好摆放好好往起架着势头,将来施展抱负,不做这种乱燃火信的傻事!”
弓捷远积压住的不忿终于消散了去,安然靠住他的胸膛,“你别担心!就只抹了个草包而已。”
作者有话说:
关于冯承显有多该死,拟在下一本《锦绕峰峦》之中详细交代,估计得等到明年能开了!
第197章 护珍宝边将回城
谷梁厚在乾清宫待了一个下午,又在坤宁宫里坐了半夜,总算被女侍们送了出来,却没大步流星往王府赶,而是背着双手慢慢地走。
吕值隐在一个墙角,探头看他。
谷梁厚阴着一双眼睛,声音冰冷地道,“你小心些,最近里外都查得严。”
“小奴实在惶恐……”吕值还在原处缩着脖子。
“惶恐有什么用?”谷梁厚寒寒地笑一下,脚步依旧朝着原定方向,“我不能好生就藩去,你自然要被牵连出来,我可以好生就藩去,父皇也不会派你随着,长久地瞧,还是未必能有好果子吃。”
吕值面色连变,似有许多想说的话卡在喉间。
“不管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公公自己,”谷梁厚虽不认真看他,却也感受到了这家伙的反应,面带讥嘲地道,“除了抵死纠缠,想得出第二种法子来吗?”
吕值给他说横了心,“小奴誓死追随王爷!但……”他又赶紧打探,“也没别的法子托个底,还是想知道知道皇上和娘娘的想法。”
“爹娘不会帮我!”谷梁厚跟父母纠缠了小半日,此刻已疲惫了,又怕巡防的锦衣卫发现自己在跟吕值说话,脚步一刹不停,嘴里简洁地说,“但也定有保我之心。这就坏不到哪里去。剩下的,我自然再想办法。”
“冯公子的事儿,”吕值见其走得甚快,急声地道,“定是那个弓挽做的。这小混子看着乖巧俊秀,弱唧唧地人畜无害,其实很会骗人。小奴曾经跟他打过交道,最是个阴狠无情的东西!”
“知道是他又怎么样!”谷梁厚也不放在心上,“冯承显已经死了,你要替他报仇吗?朔王爷护着的人,谁敢妄动?国舅爷跪了整个上午也没得着皇上什么好话,还看不出意思?你我手上又没查案的权,能将他绑缚回来?”
“这人不剪,”吕值恨恨地说,“终是大患。”
“谁又说不剪了呢?”谷梁厚轻哼了声,“想要咱们稳如磐石的朔王爷露出破绽,除了削掉他这块心头肉,还能怎么做呢?”
吕值微微一怔,再待说时谷梁厚已经簸着双脚去得远了。
谷梁初用双长臂拥着弓捷远写字。
满纸都是大大小小的口字。
“这是百口莫辩么?”弓捷远预料中的争吵没有到来,心情松弛许多,微微地笑。
“没有百口一辞的事。”谷梁初低声说道,“人众则杂,心思难统。”他用笔尖写了个成语,“口吅品,对错皆不由心,聚散亦不由人!”
弓捷远抢过笔去,往那十个口的下面都添一个极小极小的小人,“我偏要他由心,偏要它由人。”
谷梁初啼笑皆非地瞅瞅那几个不是字的字,又凝住眼去看自己抱在怀里的弓捷远。
溽暑难耐,室内摆了大冰,仍旧镇压不住燥烈酷热,只搂了这么一小会儿,弓捷远的鼻尖和人中里面就都是细汗,亮津津的,像是湃了上好冰块的鲜嫩果子,让人想咬一口。
可他的眼神里全是蛮横,让人又忍不住愣。
弓捷远的任性其实很欺骗人,不晓得的会以为他只是不懂事,有脾气没脑子,相处久了才能体味出来他其实什么都清楚的。
什么当做,什么不当做。
否则当日涤边将军便是巧舌如簧,也没办法在几个时辰内说服心比天高的亲儿来当质子。
质子质子,古来只有疆域广阔军力稍逊的国主才会甘心情愿地把孩子送做为质,而那些被质的人一旦抽身而退,就是王之后嗣,来日能翻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