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蕊派人出去看了,”柔雅女声回复地道,“说是不成势头,因此未曾惊慌。”
弓捷远听出这位便是正妃,不由偷眼打量。
正妃朴清身形纤弱,虽然贵为王妃,眉眼之间倒有两分风流韵致,不似寻常正室只是呆板老派。
谷梁初听了她的话后点了点头,抱着怀里女童往正殿走,边走边问,“简儿在哪儿?”
朴清闻言笑答,“他总不肯好好用饭,妾身命令奶娘看着,不将东西吃干净了不许动弹,想是还没完事,等下自会 过来。”
谷梁初已经走到正殿门口,闻言放下身上女童,对她说道,“已两岁了还不断奶,如何能爱吃饭?”同时瞟见弓捷远停在殿阶下面不走,指指他道,“司尉进来,好叫王妃侧妃灯下看看你脸,省得再见不识。”
弓捷远微微有些迟疑。
梁健过来,低声说道,“正殿却怕甚么?既是王爷相唤,进去便是。”
弓捷远这才抬步上阶,先与二位王妃见礼,“弓挽拜见王妃娘娘,拜见侧妃主子。”
朴清说道:“弓司尉不必多礼。”
侧妃凝蕊等着王妃音落方才开口,“见过司尉。”
弓捷远虽未认真观看这人,也觉出来她比王妃红润许多,身姿略健,五官英朗了些。
谷梁初抬腿进了正殿,过去锦榻坐着,手中仍旧牵着容儿不放,嘴里却说,“且将简儿唤来,待孤走了你们再立规矩。”
弓捷远立在殿门内侧不动,眼瞧王妃示意了人,工夫不大便有两个奶娘样的伺候抱着一个奶气十足的小王子来。孩子尚小,概不常见父亲,还不知道讨喜讨巧,只是怔怔张望四周,望了半天才伸小手呼唤,“娘亲。”
谷梁初也没抱他意思,只是拿眼瞧着,然后问王妃道:“还不会说什么话吗?”
“臣妾瞧他心里明白,”王妃立刻答道,“只是嘴懒。”
旁边侧妃跟着说道:“这是好事,都道贵人语话迟,王子有大福气。”
“也多教他一教。”谷梁初不讲太多,只轻声道,“哪日父皇起了兴致要见简儿,孤王不合也这般说。”
王妃立刻便道:“臣妾省得。”
谷梁初低回头去看看女儿,面目温柔地说,“王妃和你母亲心慈,舍不得多管教他,你当姐姐的不妨严厉一些,觉得他懒就训斥他,当替父王教育。”
女童还没说话,侧妃凝蕊便立刻道,“这却如何使得?王子金贵,容儿虽是姐姐,也不能以郡主之身管束王子。”
谷梁初脸上隐隐的笑意立刻淡了,“还都是小孩子家,只论姐弟情谊,作甚整日王子郡主分得清楚?”
侧妃见他不悦,立刻便躬身道:“凝蕊失言,并非顶撞王爷,乞请恕罪。”
谷梁初没再吭声,神情却也不再和煦。
王妃看看侧妃,谨慎地问丈夫,“王爷看着有些疲惫,可是近日事多累着了吗?午间听得人说王爷在前院里发了脾气,现在可平复些?”
“好了很多。”谷梁初松开女儿,让她去与弟弟玩耍,眼睛仍旧落在两个孩子身上,“孤也总是忙些闲事而已。你这院里修得怎么样了?此刻虽然晚了,孤也看上一看,否则不知又得几天才来。”
众人听他这样说,立刻又欲起身相陪,谷梁初率先向殿外走,嘴里吩咐地道,“天气寒冷,容儿和简儿别出来了,照顾的人也都留下。孤王略微转转便回去了。”
王妃命人挑了灯笼,一边陪着谷梁初走上园中甬路,一边轻声问道:“怎么急着回去?王爷还有事情要赶着做?”
“孤需多读些书。”谷梁初道,“今时不同往日,之前咱们都在北王府里,觉得父皇只重武功战计,自立新朝却又不同,常问孤些经世之策,虽然不必对答如流,却也不能事事不知。”
“王爷委实辛苦。”王妃闻言便道,“而今样样都得顾及,只是也莫太劳身了。前日娘娘寿诞广有外男,妾身不得入宫祝贺,提前进去送礼物时娘娘又与妾身提了前话。”
谷梁初面无表情听着,也不搭话。
“王爷,”王妃小心觑觑他的脸色,接着说了下去,“自古子嗣单薄便是承继之误,臣妾自育简儿之后身心违和,不能枕席伺候……”
“王妃怎于此处言及私密?”谷梁初微微蹙眉,转身回首,向后望望,眼神略过身边女侍,只看远远跟在后面的人。
“臣妾只想劝说王爷莫拂娘娘好意。”王妃答道,“凝蕊虽然康健,侍奉多年也只容儿一个郡主。咱们府里总是缺了孩子……”
谷梁初立刻挥挥手道,“不必说了,孤有分寸。”
王妃见他面色越发不好,立刻收声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