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娘娘操心!”谷梁厚重新变得温顺,“锦弟的婚事可有着落了吗?”
冯皇后听这亲儿步步紧逼,丝毫都不在意她的感受,神情明显落寞下去,“本宫也没太大的本事,并非样样都能管的。锦儿的亲事自有太后做主,不需咱们琢磨。”
谷梁厚露齿而笑,“那可不是好事。娘娘人在坤宁宫里,心眼却明白的,知道锦弟什么行止喜好,不会随便耽误谁家的女儿。太后却只心系佛陀,又把锦弟当成最亲的人,看着他时满眼是光,什么仙姑都配不上。挑的若是寻常闺阁也就罢了,万一沾到匡大人这种家世身份的,白教女孩儿守望门寡不说,总生不出一男半女的来,权势滔天的太婆婆必要难为人家,到那时可是掩捂不住的大纠葛,保不住要影响冯氏一脉的名望。您还是该劝着些管着些,大意不得。就算这都不甚要紧,惹得韩总兵与哪位朝中大员做了仇恨,也是耽误父皇。”
冯皇后的脸色勃然变了,不敢置信地看住谷梁厚,“你竟想得这样多么?”
谷梁厚看向母亲的眼睛没有什么热度,“冯家可以不在乎儿子,儿子却是娘娘亲自生的,事关外祖一门荣耀,怎能不动心呢?”
冯皇后难抑伤痛,仰头望向碧空,过好半晌儿才终于笑了下,“是啊!厚儿是本宫的亲生儿子,锦儿也是本宫的侄儿啊!”
谷梁初几乎是与谷梁立一起知道了冯皇后母子的这番对话,当皇上的什么反应不需细说,朔王爷笑容甚寒。
弓捷远不大明白,“他这什么意思?作甚紧紧盯着侯爷?”
“为了周案,心里恨上了冯锦!”谷梁初简略地说,“只忙着设绊子,甚至不惜逼迫亲娘了。冯皇后真是造了孽,明明白白地感受着儿子的无情无义,不知作何感想。”
弓捷远异常厌憎,“不是侯爷护着,他想全身而退?自己混账,还要迁怒,什么东西!冯皇后想留侯爷当个倚仗,他非两边拱仇,真是自己不痛快谁也莫想好了!养出这种儿子,当娘的也只能自叹命苦!”
谷梁初轻轻摇头,“人总是这样,恨敌手,更恨认为应该和自己同心同德的人。冯锦姓冯,就该为他所用,否则就难容了。而亲娘么,想让他去就藩,自然也就不当亲娘看了。”
“姓冯便该死么?”弓捷远仍旧愤愤不平,“侯爷若是跟他那个劳什子堂兄冯承显一样,我可少了个喝茶的去处。”
谷梁初扯起一边嘴角,“你只看见冯承显了,不算死掉了的,他家里还剩好几个差不多的堂兄弟,想想都很头痛!”
“我要是侯爷,肯定弄点儿什么毒药一窝端了,先闹个痛快。”弓捷远嘴狠地道,“一个装模作样的玩意儿不够,还好几个,实在烦恼!”
“你若是当了神仙可了不得,”谷梁初逗着他玩,“每天都要说死些人。可以恁般快意恩仇该有多好?”
弓捷远也凑过去逗他,“你还挺郁闷啊?我来帮你把那个宁王爷说死掉好不好?”
谷梁初伸指捏捏他的腮肉,“只要他没自己提着刀来砍孤,不必非要那条烂命。”
弓捷远这才想起二人毕竟同父所出,如此玩闹显得自己恶毒,不再笑了,起身走开,念念叨叨地讽,“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啊!”
谷梁厚虽为王爷,续弦再娶毕竟难比头一次成婚,不好倾力操办,加上他这一段的表现,谷梁立觉得合该给其一些教训,因此表现很是冷淡,特意让倪彬嘱咐礼部从简张罗。
因此就把皇家礼仪同民俗掺在了一起,正经日子这天只拜天地不拜高堂,第二日再入宫去给皇上皇后下跪。
虽然如此,新王妃毕竟是许正家的女孩儿,为了给足面子,礼部仍旧特地在宁王府外的街巷上铺了很远的红绢,仪仗开路高轿骏驷,锣鼓喧天地接进门去。
怎么说也是当今皇上的嫡子,宁王府里高朋满座热闹非凡,都不记得才死了一个有孕的正妃似地,端地喜气洋洋熙熙攘攘。
谷梁厚一身正红吉服,独个坐在书房里面,脸上并无半点高兴之色,眼神非常阴郁。
冯承显由外进来,笑吟吟地看他,“王爷如何躲在这里?大家都在找你!”
“大家?”谷梁厚神色不变,语气冷冷地道。
“怎么都是你的喜事,且开怀些。”冯承显劝说他道,“我娘曾经见过新王妃的面,说是一位相貌和修养都很难得的佳人。再者得了许正这一脉的支持是大裨益,以后不愁力单!王爷只不高兴,要给娘家的人挑咱的理!许光就在院里,众人都在同他说话,王爷还是出去应付应付,以后锦衣卫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