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川眼睛一立。
还未容他说话,弓捷远已然哼道,“好个自然,连我什么水准都不知道便给个组首,就是草包一个也能混个好听名声。”
话被抢了,尚川便不吭声。
白思太用心揣摩着弓捷远话里的意思,也没立刻应对。
弓捷远盯着场上乌泱泱的人,眼睛寻找公孙优的身影,嘴里又问,“平定候可参赛了?”
“侯爷怎会参加这等赛事?”白思太脱口就道,“该也不会过来观赛……哦,下官眼误,”说话的工夫他已经把场内场外扫了一圈儿,立刻又改了嘴,“这不来了吗?往朔王爷的棚里去了。”
弓捷远翘首瞧瞧,果见一个锦衣少年径往谷梁初的棚下走去,看那潇洒之态不由暗赞,心说这人皮相实在太好,只这么远远望望也很醒目,还总爱穿鲜艳衣服,真是人如其名,只不知……那个总兵韩峻到底何样人物。
谷梁立瞥着冯锦和谷梁初在侧棚里揖礼寒暄,彼此都是亲热之态,一边给谷梁瞻剥桔子一边问,“你父王和小侯爷甚相与啊?”
谷梁瞻闻言便望谷梁初那边,嘴里说道,“哪位小侯爷啊?”
“冯锦。”谷梁立说,“你祖母的侄儿,你也得叫一声叔叔的。”
“哦,”谷梁瞻已然望见了人,点了点头,“孙儿记起来了,冯家的侯爷,祖母提过的。他与父王好吗?孙儿并不知道。”
谷梁立将剥好的桔子放进谷梁瞻的手里,“朕倒忘了,大人的事儿,你小孩子家,哪里会知?”
谷梁瞻吃着桔子,专心盯着场上赛事,没再说话。
少年早慧,该说的说,不该说的立刻不说。
言多必失。
这边的谷梁初则在笑问冯锦,“听说锦弟弓箭本事亦是极好,怎不下场玩玩?”
冯锦笑得十分爽朗,“一则王兄所听传言有误,小弟的箭,射兔子能中老虎,那可绝对不是谦虚;再则也不合事事都要插上一脚,只怕燕京的人会忘了我么?”
谷梁初不赞同道,“你这年纪就知韬晦,也太早了一些。”
“皇上看上了谁?”冯锦不接这话,只是问道,“专门弄个场面来给世子择师?”
谷梁初轻轻摇头,“父皇一直心系国事,想是还没得着什么机会看上谁,所以才要专门等这场面。”
“那王兄看上了谁?”冯锦仍旧含笑问道。
“此话何意?”谷梁初反问。
“不是要给司尉的妹妹择贵婿吗?”冯锦只是一副笑意盈盈,仿佛自己从未被扯进这件事情里去似的,态度很是平和,“我猜娘娘亦有这般意思,只恨不能亲来挑挑。”
明人面前不说暗语,谷梁初也不否认,“依锦弟看,哪位好些?”
冯锦闻言便也摇摇头,“这都挤成一团了,上哪儿看去?还是等一会儿决出个高低上下再细瞧吧!况且只是王兄和我看也不管用,还得司尉乐意不是?”
谷梁初瞥瞥仍旧在同尚川和白思太纠缠的弓捷远,不说话了。
巳时将尽,乱哄哄的组赛终于结束,得了一二三名的人留在场上,落败了的垂头丧气地退了下去。
偌大一块场地,终于可以看出个条理。
谷梁初眼瞧着弓捷远小偷一样,趁着众人下场的乱劲儿跑了上去,唇角微微一动。
令官高声喊道,“各组首名在左,二名在右,三名居中,列成三队。”
三队瞬间列好,十八名健壮青年板板正正立着,瞧去很有气势。
谷梁立终于不看谷梁瞻了,他站直身体,正面望向场上。
六部官棚里的交谈之声也静下来,不约而同地去看这些英俊。
冯锦把眼扫了一圈儿,又笑起来,“十八个人,就有王兄两位亲故,也不低调些吗?”
谷梁初笑意轻淡,仍不说话。
“司尉立在左侧五位,”冯锦接着说道,“六位那个是许大人的小孙子,叫做许舜,还未及冠,没取字呢!”
谷梁初定睛看看那人,“是嫡孙吗?”
冯锦还未答话,只听令官已然高声喊道,“五十步靶,齐射。”
五十步对这十八位根本称不上考校,不过是用来平平气息,同时也看看谁上不了大阵,一被瞩目便即慌乱。
十八人都射中了靶心。
移靶定靶的时候,冯锦接着刚才的话说,“是嫡孙,不是嫡长孙。许舜的父亲是许大人的次子,名唤许赐,现任鸿胪寺少卿。”
谷梁初点点头道,“挺好的孩子。”
冯锦寻思扫扫他的神情,“四位站着的是珏亲王的孙子。”
谷梁初道,“孤认得他,三位呢?”
冯锦知道这就是看不上自己叔叔家的意思,“三位就是匡大人的孙子了,也是嫡孙,长房里的小儿子,叫匡勤,及了冠,字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