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需怕!”谷梁初也不唤他起身,接着说道,“云楼不是年来才开的买卖,如孤或者宁王这般成了年的王爵皇戚,也不在朝廷控令之内。云楼指望达贵赚钱是常情,本王是在与你闲聊,并非来封楼的。”
于流叩谢地道,“多谢王爷体恤。”
“孤略盘了一盘,”谷梁初半点儿都不体恤,“云楼只在皇上迁都回来这几个月,赚朝廷官员的钱也有万把银子了,虽说是有买有卖两厢情愿的事儿,不该怪到一家头上,可他们的俸禄全堆出来也不够这个数目,你说这个事情该不该查?”
于流不吭声了。
该查也得能查得了,云楼敢在这儿开自有敢在这儿的道理,至于官员们花的钱从哪里来,他却不管。
“楼主应该知道北疆连年有战,加上迁都耗费,因此国库甚空,这些混账不知朝廷艰辛还在耽于玩乐,实在可恶。”谷梁初说,“不过这也不是云楼之罪,本王所以要与楼主说这个,是明知道你们有钱,所以想来打个商量,借几万两银子用用,待得秋天税收上来再行奉还,楼主可肯啊?”
此言一出,非但于流,就是弓捷远都吃惊起来,暗道这个王爷可不能信,说什么踢场子来,这不是明晃晃地打秋风吗?云楼的钱自然不干净,可他堂堂一个皇胄,这样强逼硬挤,也实令人叹为观止。
于流汗都下来了,连连磕头,“叩请王爷莫要吓唬小民,几万两银,云楼哪里去弄?便是现拆现卖,也凑不上。”
“楼主与孤哭穷。”谷梁初微微探身,眯着眼道,“怎么着买卖人就只能进不能出?你莫忙着发急,听孤与你算个账来。孤这司尉,”他横手示意示意弓捷远,“月俸六两,一年连恩带赏,不超百两,十个司尉是千两,百个司尉是万两。孤划拉划拉,整个京城,五品以上的官员也没一百个吧?再加上年俸更高些的王爵贵戚,算个大数,二百人,一年也不会超过三万两银,都送你云楼来也赚不够两万,这其中还有果子水酒需要本钱,孤一开口就是几万俩,属实显得不近人情。”
“是!是!王爷懂账,算得很对。”于流擦擦额头,连连附和。
“账是这样算的不假,”谷梁初接着说道,“如此孤王就要糊涂了,怎么只一个西城兵马司的指挥,云楼就能送他一万两银?”
屋内一片安静,再没有姐儿敢笑,恨不得都溜出去。
弓捷远无心在意旁人反应,只盯着谷梁初和于流瞧。
于流脸汗更多,大呼冤枉,“小民岂敢贿赂朝廷命官?”
“你不敢?”谷梁初在那敢字上面重了一重,“孤还只说了西城兵马司指挥,非要五城都拉出来算上一算也不是不行。楼主若是接得住,孤王有的是时间。”
“王爷,”于流接不住,立刻开口说道,“几万两银数目实在太大,小民实在实在凑不出啊!”
“哦,也成。”谷梁初竟不难为他,“借还之事原本要凭交情,不好强迫,楼主便当孤王未曾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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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帅冯锦提酒现身
弓捷远心中暗笑:你倒一副好说话似的,他要能当你未曾说过,也不至于吓成这副模样。上次我来分明一派布衣名士之态,这都跪不稳了。
“王爷既开了口,没有几万两也需得有少的,”于流巴不得立刻遁逃出门,“小民这便张罗张罗去,但能凑上多少都来禀复王爷。”
谷梁初面容无波地瞧着他,点了头,“如此辛苦楼主?”
于流连声地道,“不辛苦不辛苦,王爷宽坐,小民这就去办。”
弓捷远盯着人如飞而去,重重哼了一声。
几个女子见状不好,也忙起身鱼贯走了。
“你哼什么?”谷梁初问,“唬走了红颜知己。”
“要我陪你演戏,总不肯提前交个底细,没的演到半截儿自己也成看戏的了,张着嘴巴发傻,王爷倒过瘾,别人好没意思。”弓捷远怒而控诉,“哄骗踢场子什么的,可有趣么?”
“这还不算踢场子吗?”谷梁初故作惊讶,“你还指望孤王来打来砸?”
“这般踢法,”弓捷远很没好气儿,“还需要等什么人不在家吗?随便哪天不能来的?”
谷梁初摇了摇头,“孤不想对上他,跟他纠缠,想要从容好看实不容易。”
“原来你也会害怕。”弓捷远泄愤般地推过去一壶酒,“既然逼着人去张罗了,就别枯等,有酒便喝。我是觉得这离人泪徒有虚名,王爷或者就喜欢呢?”
“离人泪也有好几种,”谷梁初笑着瞧他,“你面前的,是妓子与恩客相离之泪,酸,带粉气,自然不够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