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阿辽的吻落在他唇瓣上,一吻即分,轻柔得像一片羽毛。
嘴唇上的药香,转瞬间化为簌簌痒意。林不渝愣了片刻,绷紧脊背,猛地抓住后面的手,“你又摸我屁股作甚?”
“师尊,我怕以后摸不到,你可怜可怜我吧。摸着,我会好入眠。”
“你,胡闹!”
“师尊,你知道的,我要死了,我害怕。”
一行眼泪蓦地划过眼角,林不渝忽然一巴掌拍下,紧贴着他的手,落在臀上,闭上眼睛说:“睡觉。”
第25章 师尊,我走了
翌日,林不渝醒来,发现怀里的人身体冰冷,吓得他从床上弹起,查看阿辽的情况,见他还在昏迷,尚存一丝气息,这才放下心来,为他掖好被子。
“阿辽,你能听到我的声音么?”林不渝搂紧被子,弯下腰,摸了摸他的脑袋,冰凉刺骨。
阿辽微微睁开眼睛,有一股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跟前,应该是林不渝的。他抬起那只冰凉的手,在空中摩挲,才摸到林不渝的脸,笑笑说:“我还没死。”
半夜,他的魂魄不自觉脱离肉身。他挣扎了许久,终究没舍得离开。
父亲在神识中传音,说父亲与众位魔界灵使已在天宗山外等候多时,叫他速速脱离肉身,回到魔界缮生修魂,不可再耽搁。
他恳求父亲,让他留最后一个时辰。
来来、往往早已支撑不住,一直叫着回魔界。
从前来人间历劫,他无时不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但现在,他却觉不同,好像是从进了天宗门开始,心情才逐渐明媚。
天气渐渐回暖,冰雪逐渐消融,梨花树的枝丫还缀着一层薄薄的冰霜,零星点的嫩芽开始冒出头。
林不渝推门而入,见阿辽斜躺在床边,一条黑色缎带蒙住了双眼。他忍着全身剧烈的痛苦,缓缓下榻,“师尊,外面还下雪吗?”
“不下了,有阳光。”
“我想晒晒太阳。”
“你等等。”
林不渝急忙跑去搬了张软塌,放在太阳底下的雪地上,又堆了三层被子,为阿辽穿上几层厚厚的衣服,再抱他出来,扶靠在软塌上,将被子严严实实地盖住阿辽。
阿辽面朝阳光,抬手摘下黑绫缎带,眼睛里的绿色不复存在,只剩下深渊般的黑色,圆溜溜的,快要从眼眶突出,炸裂成碎片。
“还冷吗?”
阿辽靠在林不渝的肩膀上,喘息连连,“不冷,等了那么久的春天,梨花还不开花。”
“或许明天会长出花苞。”
身上的痛感剧烈,像是快将他撕碎。好可惜,看不到梨花,林不渝的衣裳也没有那股淡雅的甜香。
春阳暖日,适合好好告别。
“林不渝,不许找炉鼎,答应我。”
“怎么还提这事?”林不渝侧头看他,却见那双眼球渗出黑血,着眼眶流了下来,滴落在林不渝的衣服上,吓得林不渝惊恐地叫道,“阿辽……”
阿辽哇的一声,喷出一大片黑血,浓得像是墨汁。
“阿辽,我找峻山,去找沐舒长老。”
“不行了,林不渝……我得走了,其实,我认路很快的……你答应我,不许找炉鼎。”他的嘴里又吐出一口黑血,脸色苍白而铁青,下半张脸全是血水。
此刻,林不渝恨自己身上没半点灵力,一股子劲抱起阿辽,朝山下跑去,“阿辽,醒醒。”
“林不渝,我会回来找你的,等我。”
“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回来?”林不渝双脚发软,往山下奔去。
可到了梨花山,他找不到方向,绕着圈子,不知该如何走,垂眸一看,怀中的人早已冰冷,没了气息。
微风吹过,寒气四溢,朝风向袅袅飘去。天地茫茫浑然一色,一滩黑色的血水撒在莹白的雪地上。
峻山过来扫雪,见满地狼藉,念叨着:“师尊怎么把墨水乱撒了?”
一把铁锹铲开庭前的积雪,峻山抬头,望向那梨花山中一抹淡绿的嫩芽,当即飞身一跃,来到那棵光秃秃的梨树,看到林中深处的梨花树长出苞芽,冲进留星堂,兴奋大喊:“师尊,梨花长出苞芽了,师尊与小师弟去哪儿?”
峻山满山头寻找林不渝,在梨花山靠近翡翠湖之间的小山坡上,看到林不渝的身影,当即喊道:“师尊,梨花长出苞芽了。”
离得近些,才发现林不渝披头散发,那件月白色的斗篷上满是乌黑的血水,指甲上满是泥土,眼泪已经干涸,整个人仿佛失去了魂魄一般。
面前不知何时立了一块墓碑,上面刻着“爱徒辽之墓,林不渝立。”
——十年后——
山洞日月漫长,林不渝熬过修炼的日子,灵力总算恢复至飞升前的一半。这十年来,体内的邪祟已然控制不住,无论林不渝如何克制,专心修清心,始终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