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飞吻
梁三烨立刻便反应过来,幅度轻微地点头,示意明白。
他本想借此机会多问几句,却感受到楚彻已经将注意力落在了他身上。
这是一种难以描述的如坐针毡之感,楚彻分明是在垂头喝水,周身气场收敛,却给人一种正在被他窥探的感觉,叫人头皮发麻。
梁三烨硬着头皮,立在原地动也不动,问了最后一遍:“你要留在这里?”
许知奚理所应当地点点头。
“为什么?”这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许知奚歪歪脑袋,笑眯眯地看着他。
梁三烨不知怎的福至心灵,联想到许知奚叫他秘密搜查的资料信息,断定他留在楚彻身边定然有自己的道理。
他沉默片刻,高大的身形有些僵硬,最终泄了气似的:“我知道了。”
许知奚看他惨兮兮的,没忍心:“你一晚上没睡呢?今天回去休息休息吧。”
梁三烨没有说话。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警署塌了都跟你没关系,走吧。”许知奚揽着他的肩膀向门口走去,梁三烨个子比他高,他只好斜着身子,“咱俩又不是见不到了,你发消息给我呗。”
他把紧绷着脸的梁三烨送出门,自己隐在门后对他挥挥手:“走吧。”
他瞧出来在梁三烨临走时的欲言又止,像是现在才想起来得和他细聊绑架的事,无奈眼下的情形实在不适合讲这些敏感的事情,只得作罢。
目送他离开,许知奚脸上的笑渐渐褪去,只剩下几分带着玩味的冷意,他顺势将停在对面的车子逐个看去,有些驾驶座上坐着人,有些是空车,无一例外都目的明确地蹲守着这栋别墅,环得密不透风。
许鹰鸣死的第二天,整个城市都像沸腾前的水,小气泡接连不断地冒头,咕嘟咕嘟滚烟蓄力。
楚彻强硬地把一切剥离在这栋公寓外,将本该处于漩涡中心的许知奚困在保护层里。
只有楚彻在公寓内时,记者们才不敢拥在门边等他。楚彻毕竟背着嫌疑人的黑名,荣登警署黑名单,和他碰上算惹祸上身,谁也不想这时候去触他的霉头。
许知奚仰头看了看天空,灰蒙蒙的一片云,瞧起来是风雨欲来的势头,昨夜的雨下得不彻底,天空没下利索,地面也没刷干净。
一个小时后,楚彻还是没能避免驱车上班的命运,唐知措亲自给他打了电话,说局里下了最后通牒,他再不回来就要开警车去逮他了。
到时候得拷着手从公寓里拎到大街上再塞进警车里,只怕那样今日下午全市光屏和新闻头版都得是这一幕。
许知奚不想看到这么惨烈的事情发生,忙不迭把他赶出了门,叫他立马回警署报道。
于是近十年来最恶劣的犯罪案件——市长枪杀案的犯罪嫌疑人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自己开车去了警署。
待到人出门,许知奚才正式打量起这座公寓。
户型是统一的复式四室两厅,楚彻的装修风格极为简单,几乎没有过多的修饰,他打眼扫过,只有玄关处的楼梯能找到几个死角。
他端着楚彻走之前冲泡好的营养液,慢慢地顺着楼梯向上,每步都似在丈量分寸,走到楼梯平台处,他侧过身,望向房梁与屋顶的夹角处。
一个小小的监视器藏在阴影里。
许知奚继续向上走,在二楼的大厅停住了脚步。
左侧两个房间紧锁着大门,一间是楚彻的卧室,一间是他的书房。
两个房间之间摆着一盆营养绿植,泡着营养液的假土壤潮湿、电子绿叶舒展,许知奚站在绿植前看了一会儿,忽然抬手把叶子拔了下来。
那叶子被连根拔起,根部的土里面裹着两把钥匙。
许知奚沉默了一下,连忙把叶子塞回去。
他心里一片令人无语的惊涛骇浪,楚彻这个家明显有被搜查的痕迹,应该是在他跑去源谷找他后,警署里派人来捉过他,只不过进了家门发现没人,他们也没有守株待兔。
楚彻的摄像头装得如此明晃晃也就罢了,怎么连钥匙这样隐秘的东西也藏都不藏?
他喝了口热水冷静一下,把泥土里的两枚钥匙拿出来,抖干净上面的土,装进口袋里。
转而踱着步子走近书房,一路上又发现了一枚锁在玩具熊眼睛里的针孔摄像头。
他装作看不见,用钥匙打开书房门,泰然自若地走了进去。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黑檀木桌立在窗子下,被几面书架包围中央,他扬手推开木桌的暗层,露出一张显示屏。
显示屏上纵横交错铺满的是寄生市遥感地图,他两指放大,见到公寓四周零散地落着几个红色的标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