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超过一个小时就不会危险。”许知奚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奇怪域对于侵入者的干扰是通过相连接的仪器传递的,这种传递并不如病毒感染一样简单,我不试图深入他的记忆,也不尝试对他的奇怪域进行改变,对我的影响非常小。”
钱畅立刻向楚彻投去求助的目光。
楚彻看都不看他,只说:“你只有三个任务,记录奇怪域内的情况,判断是否有还原犯罪现场的可能性,保全自己。”
这话便是默许了许知奚的计划。
钱畅仍是心里没底,但看着这二位都没说什么,便只好走过去帮助他们打开实验记录仪,将镜头位置调整好,一个对准屋内拍摄全景,另一个记录着环形屏幕上的数据。
“放心。”许知奚单手撑在屏幕桌前,手指敲打在悬浮键盘上,将自己的个人信息录入。
钱畅站在后面目不转睛地看着,意外发现楚彻的心情似乎很臭。
客观来说,楚彻平日里的心情波动始终保持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高兴也高兴不到哪去,生气也就是皱皱眉懒得和人说话。
这些情绪都是浮于表面的一层雾,雾气底下是平静如死水,撑起了楚彻强大稳定的核心。
这种发自内心的心情臭倒是难得一见,看起来是因为许知奚。
钱畅想起警署内一直有些捕风捉影的传言,说是楚彻和许知奚关系不对付,两人一个作为许鹰鸣的嫡系手下,一个作为许鹰鸣父子情淡漠的亲儿子,碰撞出的火花不可谓没意思。
在许鹰鸣事发后,楚彻带走了许知奚,钱畅从那时起便认定了这传言不靠谱,可如今看着这两人公事,又不由自主信了几分。
楚彻好像真的不是很喜欢许知奚。
“嗯?”那边的许知奚却哼笑了一声,“警署扣了我的全勤奖。”
屏幕上已经弹出了他的个人信息,在他的警号下是当前状态,赫然写着“在职(未全勤)”。
许知奚说着,眼含戏谑地看向楚彻。
楚彻却抱臂站在一侧,分明与他挨得极近,衣摆都叠在一起,却浑身都散发着“别看我”的气场,闭嘴不言语。
许知奚也不在意他的沉默,自顾自说:“这钱我得问谁要回来?”
楚彻侧过身去,手臂在不经意间碰到了许知奚,两人却都没有躲闪开。
这次他没有沉默以对:“记录仪开着。”
“哦。”许知奚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单音节,转头扫过钱畅,露出一个笑。
钱畅被他笑得心里直打鼓,隐约有一种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直觉。
屏幕上跳出连接成功的弹窗,许知奚躺到手术床上,指挥着钱畅帮他把连接头准备好。
许知奚看了一会儿,最终说:“算了,让楚队长来。”
楚彻看着他。
许知奚调整了一个姿势,脚腕叠在一起,悠闲地看回去:“不愿意?”
听起来带了些挑衅,却没迸发出什么火苗子,整间屋子满是怪异的气氛。
楚彻微叹口气,接过钱畅手里的设备,他扶住许知奚的头,手指按在他的太阳穴两侧,从耳侧慢慢划过,最终落在后颈的接口处。
许知奚闭上眼睛,感受到中指被夹上了一枚检测夹,并不算紧的力道,恰到好处地勒在指尖,心跳砰砰钻入检测夹内,像是勒在心口,将他牢牢束缚在原地。
楚彻贴信号线的动作很轻,他将每根传感线连接完毕,在许知奚耳旁低声说:“一个小时,许医生。”
许知奚想答,可没等他说话,一阵细微的电流便顺着几根信号线流入了他的身体内。
那几道电流自不同方位刺入大脑,经由不同通路到达各自控制区域,许知奚眼前一黑,立刻失去了意识。
在闭眼前,许知奚暗骂这狗日的是不是怕他当着记录仪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才上赶着把他送进了镜域里。
楚彻见他呼吸渐渐平稳,才慢慢松开按在信号线上的手。
“成功进入了!”他听到钱畅在背后惊喜道。
他看向环形屏,许知奚的信息登录界面已经改变,实时显示脑内采集到的神经信号数据波形。
楚彻分辨了一会儿,确定数据所投射出的许知奚状态还算稳定。
数据显示动作幅度很小,看来奇怪域内不算太过凶险,起码许知奚的出生点不凶险。
他的手自然搭在床沿上,指尖挨着许知奚的手指,在记录仪拍摄不到的地方,极轻极缓地碰了碰。
许知奚的出生点确实不算凶险,他也确实动作幅度很小。
因为他压根没办法动,整个人被拴在床头,一睁眼就看到墙壁上挂着熟悉的油画、窗边摆着熟悉的蔫花,床单被踢开挂在床边,上面还印着熟悉的灰色时钟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