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既南没喝醉,她知道的,她也可以不去的。
什么人情亏欠,他想见她,有一万种借口。
再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这样,不能重蹈覆辙,在他抱住她,吻上来的那一刻,头脑瞬间变成一片空白。
秦既南的气息落下来,就是让她战栗的熟悉,控制不住想回应,想纠缠。
叶蓁紧紧闭上睫毛。
她就知道,就知道会是这样。
从同学聚会上重逢的那一面,从秦既南要送她去医院的那一句话,她又变回当年的少女叶蓁,永远无法真正推开他。
烦。
聚会上叶蓁没喝一口酒,在外人面前她一直很克制,现在觉得心乱,她起身离开沙发,赤着脚走到岛台,开了一瓶红酒。
借着月光,叶蓁用海马刀割开封口,就在这时玄关处忽然传来开门声,接着客厅亮起灯,梁从音走进来,看到她惊讶:“蓁蓁,你在家啊,怎么不开灯?”
“忘了开。”叶蓁弯腰找杯子。
“你怎么了?”梁从音脱下外套走过来。
叶蓁摇摇头,倒酒,喝掉半杯,盯着深红色的液体出神。
这一点稀薄的酒精度,和秦既南喝的完全不一样,葡萄酒太甜了,他捏着她下巴吻上来时,她尝到他口中的烈酒,辛辣,像是白兰地。
梁从音观察她的神情,在高脚椅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难得见你情绪这么不稳定的时候,能让你头疼的人不多,我猜猜,听说秦既南前段时间回国了。”
“果然是。”梁从音丝毫不意外。
叶蓁默认。
她愿意聊些心事的人不多,梁从音算其中一个,或许是因为父母辈的恩怨,又或许是因为有差不多的际遇,叶蓁喝了两杯葡萄酒,头脑略微昏沉之际,她抵着额,抛出问题:
“阿音,如果沈如澈现在来见你,你会见他吗?”
梁从音一直说自己和沈如澈之间没有感情,可叶蓁一直记得见沈如澈的第一面,少年在宿舍楼下等着,单穿一件白色毛衣,她小跑过去,把外套披在他身上,责怪他不好好穿衣服。
不喜欢,怎么会有嗔怪呢。
窗外月光寂寂,听到这个问题,梁从音神色变也没变,平静笑了一下。
她轻轻抬手,细口玻璃杯碰撞,清脆一声,她说:“早就见过了。”
叶蓁怔然。
早该知道,各人有各人的痴怨。
那晚多喝了几杯酒,叶蓁身体酸痛了好几天,她对酒精的代谢迟缓,喝一点,要用好几天才能遗忘。
没多久,彻底到了年末,元旦三天假,她和表姐一起回了北城。
跨年夜,小姨带着丈夫和女儿也从南城飞了过来。孟书远定的餐厅,一家人一起吃饭。
叶蓁和妈妈的关系已经缓和了很多,孟书华来的时候,叶蓁起身给她拉开椅子,喊了一声妈。
孟书华淡淡看她,没答,落座之后才问:“最近工作怎么样?”
“挺好的。”
母女俩只说了这两句话,坐在一起,叶蓁发现妈妈头上长了白发。
她还是那么一丝不苟地挽着头发,戴着眼镜,端庄肃穆。两个人坐在一起,疏离得不像母女。
但这样,比之前几年的闭门不见,叶蓁觉得已经好很多了。
包厢里气氛有些沉闷,直到嘟嘟进来,才变得欢快起来。
小姨的女儿嘟嘟今年快六岁,冰雪可爱,她进门,先扑进叶蓁的怀里:“姐姐好久没来看嘟嘟了。”
孟颜伸手过来捏小姑娘的脸:“小没良心的,我不是你姐姐吗?”
“当然是。”嘟嘟露出白白的牙齿,伸手爬到孟颜怀里,“颜颜姐姐对嘟嘟最好了。”
孟颜被可爱得心花怒放:“嘟嘟真乖,想要什么新年礼物,姐姐给你买。”
孟书云和丈夫落后半步进来,听到这话忍不住扶额:“她就会拿好听话哄你们两个,也不知道谁教的她。”
嘟嘟对妈妈扒了个鬼脸。
小姑娘古灵精怪的把大家都逗乐了,孟书远瞥了一眼女儿,别有深意道:“嘟嘟是可爱,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有一个嘟嘟这样的外孙女。”
孟颜一听这话头都大了:“爸,你以前不是说你不管我结婚的事吗,怎么年纪越大越糊涂了。”
孟书远头疼:“我是说过你自己做主,但你倒是做一个主啊,过了年你都快三十了吧,你还给我——”
“好好好。”孟颜堵住她爸话头,“我明年一定结婚,您放心。”
“颜颜谈恋爱了?”孟书云偏头问。
“没有我也绑一个男的回来给我爸当女婿。”孟颜振振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