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楚昭动了动唇,还未出声,就被刚刚缓过劲儿的陈泽晋抢过了话头,“对,就是这些。好在商家村就在京郊不远,今日我同煜恒快马加鞭亲自走了一遭,找到他们村所在的县令查找了他们村的赋役黄册,同时询问了他家周遭的亲戚朋友,这才将他的过往拼凑完整。”
回答完后,陈泽晋直觉孔靖瑶问得怪异,“怎么,有何事是郡主知,但我们的记录上并未体现的吗?”
孔靖瑶视线落在“寺庙遭遇瘟疫”的那一行,低声答:“无事。”
继而,她又想起另外一位死者,抬眸询问二人,“既然查到了商贵确曾为佛门弟子,那你们可查到了楚天道人是否曾为佛门弟子呢?”
此时,齐楚昭已经回到早晨摆满了书卷的桌案前桌下,手中正在“哗啦哗啦”翻动着一本书册,并不打算搭理孔靖瑶。
陈泽晋见状不得不再饮下一杯茶润了润干涩的口舌,摆手继续说道,“原本我和煜恒是想去庙中查看,商贵居住在寺庙中的那几年,庙中其余弟子的信息。但是当我们找到那座寺庙的时候,早已是人去庙空,只是从一间禅房中带回来几本记录寺中事务的册子。”
“找到了!”
齐楚昭难得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他高高举起手中积尘的手册,修长且均匀的手指点着一个名字——“普玄”。
孔靖瑶和陈泽晋快步走到案前,三个黑漆漆的脑袋凑在一起,仔细查阅着记录册中其他人的名字。
不多时,看着满篇的“普延、普纪、普成、普尚、普广、普玉……”三人便犯了难。
到底哪些才是凶手正在寻找的人啊?!
第10章 第 10 章
◎报城东又死人了◎
陈泽晋忽而双手一拍,大喜道:“我知道有什么办法了!按照我朝律例,无论僧、道均由僧录司、道录司将通过考核之人记录在册,并为其颁发‘度牒’,而此牒之上便会记录他们所在的寺院、籍贯、俗名等,我们完全可以通过这个记录,再对比这本记录册上的内容,寻找出当年与他们二人关系密切之人!”
孔靖瑶趴在陈泽晋身侧,仰着头一副崇拜的模,看着他兴奋得唾沫横飞,临了还不忘鼓着掌,溜须拍马的感叹一番,“哇,不愧是少卿大人,就是要比我这种闺阁女子见多识广学识渊博!”
陈泽晋想笑,却又碍于齐楚昭在一旁瞪着他,而不敢太过于张狂,对于孔靖瑶的夸奖,他只得谦虚的摆摆手,“郡主真的是这么看我的吗?哈哈哈……其实也还好啦,没有郡主说的这般厉害……”
“那我现在去一趟鸿胪寺,请鸿胪寺少卿刘大人调取一下这座寺庙当年相关僧人的度牒和楚天道人的度牒。”
陈泽晋看了一眼旁边的更漏,起身拍了拍衣袍在路上沾染的尘土,二话不说,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外走出,他突然这般正经,倒是让屋内剩下的二人不可思议的面面相觑。
“你在路上打他了?”孔靖瑶疑惑得脱口而出。
齐楚昭重新将视线收回到书册上,闻言,他神色如常,只是双目微微觑起,抬手将身前的手札翻到了下一页,头也不抬,只是淡淡反问:“何出此言?”
孔靖瑶看了一眼他手中那本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篆的手册,随手捡起一旁的灯簪子轻轻将灯芯挑了挑,原本光线昏暗的房间再次光亮如白昼。
她不紧不慢地放下灯簪子,取出绣帕擦了擦指尖,“那为何陈少卿的下巴里侧有一块紫乌?”
“看得很仔细,”齐楚昭百忙之中,从书案中抬眸轻轻扫了孔靖瑶一眼,“回来路上,下了片刻的急雨,不慎摔倒许是那时磕碰到了。”
孔靖瑶了然的点点头,“噢,原来是这样,今日真是辛苦了。”
只见齐楚昭掸了掸宽大的衣袖,执起桌上还剩一半的茶盏,递到孔靖瑶的眼前,“不知可否劳烦郡主,为我添一些热茶。”
孔靖瑶环顾四周,先前侍奉在左右的小厮侍女不知何时都退了下去,而屋内唯一的茶壶中的茶水早已凉透,她垂眸顿了顿,提起茶壶起身,“煜恒哥哥稍事片刻,我去去就回。”
夜晚的大理寺阒静无声,孔靖瑶并不熟悉这里的地形,只是白日里在书吏的指引下走过一回,如今天色早已不在清明,眼前的花木笼上一层浓重的墨色,现下孔靖瑶只能凭借来时的方位大致辨认出走向。
大理寺远比她想象中大了许多,回廊弯弯绕绕,廊下的房门皆为紧闭。
不知为何,她兜兜转转来到了一个挂着“卷宗阁”匾额的门前。
孔靖瑶不禁又想起姜家的纵火案。
时至今日,孔靖瑶依旧能清晰的记得,自己在四岁开蒙入学之时,辰王将她带来此处,告诉了她关于身世的秘密,他推开这扇对于那时小小的孔靖瑶还是非常沉重的门扉,从其中一个格子中取出关于当年那场纵火案的卷宗,递到孔靖瑶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