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多猜想在宋枝意心头上盘旋,短暂几分钟里,她脑海里就闪过无数种和老太太碰面的场景。
无一不是别扭跟尴尬,宋枝意暗自泄气。
“放心,家里要是逼离婚,我们就私奔。”
周凛突然来了这句,宋枝意猛地扭过头去,定定看了几秒后拿起手机,镜头对着驾驶位的人——
“你再说一遍,我录下来留作证据,免得以后你不认了。”
周凛弯了下嘴角,果真配合宋枝意重复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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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会才来,奶奶早吃完上楼听剧了。”
到了心沙岛,听到周征野这句话,宋枝意松了口气,头一次感谢客户下班前改需求,让她躲过一劫。
杨嫂帮忙把晚餐热了一遍,又给周凛和宋枝意摆上新碗筷。
“吃饱了就出来陪我抽根烟。”
周征野再次进餐厅,见周凛都停筷了还坐在宋枝意对面,一脸嫌弃地唤他。
周凛懒懒抬眸:“我不抽烟。”
周征野:“知道你不抽,我说的是陪我。”
周凛:“我不想吸二手烟。”
周征野脏话都到嘴边了,见宋枝意盯着自己看,硬是憋了回去,夹在指间的烟是点也不是,不点也不是。
“一句话,出不出来。”
周凛耸了下肩,跟宋枝意“报备”后推开椅子起身,走到周征野面前:“干什么?”
“出来。”
周征野把人拽到院子里,松开手的同时,抬脚往对方膝弯处踢了下,眉心微拧:“能耐了啊你,吩咐大哥办事,还一副叫不动的祖宗样,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周凛拍了拍被踢到的地方,动作像是在掸灰,语气倒是很平静:“你确实欠我不少。”
周征野:“臭小子,有完没完,小屁孩时期的仇要记那么久吗?”
周凛径直走到庭院小圆桌坐下,长腿伸展开:“说正事吧。”
周征野走过去,高个子直接挡住了灯光,居高临下地看着周凛:“你小子要为宋枝意做多少才算到头?老让我帮忙,干脆医院那份工也别要了,来当霸总得了,命令人的劲也够足的。”
“你没结婚,不懂。”
周征野:“……”
一句话呛到他差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周征野点点头,着实佩服眼前这个兄弟,有时恼他遇事太过优柔寡断,不肯直接来硬的。有时又烦他在某件事上太过计较执拗,非要死磕到底。
矛盾的根本就在于宋枝意。
但凡和她有关的,周凛的态度都一反常态。
周征野轻眯了下眼,回过味来,问:“宋枝意是不是上辈子救过你啊?你没喝孟婆汤,这辈子是来报恩的吧?”
结婚的时候就这样,明明是外孙女,不姓叶,算不了是叶家人,他也义无反顾。
现在又是这样,很难不怀疑周凛这辈子是不是衔草报恩来了。
“有没有可能是这辈子救过?”
周凛声线懒洋洋的,也不跟周征野细解释:“这次事情我欠你个人情,往后你要我做什么,只要不违背纲常伦理,不违法犯罪,我都答应你。”
周征野:“说话算话。”
周凛:“嗯。”
“不问问我后面怎么处理?”
周征野表面看上去吊儿郎当,实则在圈里人脉硬得很,只要他开口,多的是人前呼后拥地帮忙搭把手。
“凉城的教育线她是碰不了了,至于其他地方,管不着。”
“哟,你倒是了解我。”
周凛点点头:“大差不差能猜到一二。”
周征野:“为什么不让她公开道歉?一开始你想替宋枝意澄清,是少了人证跟物证,要当事人自己站出来说话,也是难如登天。好不容易顺水推舟演了这一出,不继续了?”
“公众在乎的是他们自己选择去相信的真相,就算郑秋柔今天站出来澄清,他们就会停止对宋枝意的争议吗?不会的,有些人就像是躲在阴暗角落随时等着攀咬的臭水沟老鼠,不分善恶,见人就咬。嫉妒跟阴谋论是他们最擅长的,无理智真相可言。”
院子里摇摇欲坠的树叶子被风一吹,打着旋正好落在了小圆桌上,院子里的灯光映照着它掉落的轨迹。
如果没有风的助力,它可能是掉落在草地上,或与泥土一起直至腐烂,或与其他落叶一起等着天明被清扫。
总之不会像现在这样,被人捡起来,仔细端详叶面上的脉络。
周凛捏着叶柄,拨弄了下叶片:“我是改变想法了,不希望这件事再被放到网上去,再被人扯着议论、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