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幸运的是他们找到了,但又不幸的是这个人是个女子。
章丰钊要比儿子们豁达得多,他一个寒门子弟做到大司农这个位置,已经是很不容易,如今的章家远比他当初昌盛,饭要一口口吃,想要成为枝繁叶茂的大家族不是一件容易事,得靠数代人的努力。
章丰钊管不了自己的身后事,如果以后的后辈不争气,那只能说明章家没有成为大家族的命。
章家的弯弯道道,云煦泽自然不会知道,他只对章慕娆感兴趣:“先生,六郎能画出那么精准详细的图纸,平时应该对这些很感兴趣吧?”
一提到章慕娆,章丰钊的心情总会很好,道:“她自小就喜欢弄着稀奇古怪的发明,特意空出来一个房间放她那些小东西,宝贝得不行,有次她兄长不小心弄坏她的东西,连连赔礼道歉了七日才算把这事揭过去。”
“七八岁以后,她就喜欢往工坊跑,人家都是手艺熟练的老师傅,她偏要指手画脚,一本正经地和人家说怎么做更好,一个稚童之言,谁会相信,人家嫌她烦人就把她赶了出去。”
章丰钊忍不住笑道:“她回来和老夫告状,非要让老夫把那家工坊买下来,让那不相信她的工匠按照她说得尝试一遍,她坚信自己说得是对的。”
云煦泽好奇:“那先生可有满足六郎?”
章丰钊摇头:“哪能任由小孩子胡闹,今日买工坊满足她,那日后买其他是不是也要满足?”
哪怕是最疼爱的孙女,章丰钊也不会一味惯着,对于有些事情还是很有原则的。
云煦泽却觉得可惜:“六郎不是普通人,他坚持得或许是对的。”
虽然当时还是孩童,可天才的世界其他人理解不了的。
章丰钊早就知道云煦泽的想法也和普通人不一样,家族子弟不想着多读书,总往工坊跑,旁人听了肯定觉得这人不思进取,竟然痴迷旁门左道。
但云煦泽就没这种想法,从他重视工匠,甚至还要在书院开设墨学课程就知道,云煦泽并不觉得读书高人一等。
章丰钊觉得挺神奇的,明明出身皇室,是大康最尊贵的世家子弟,云煦泽却对普通百姓更有同理心,他偶尔会想这莫非便是皇室的格局?
但又想到他在洛京时见到的那几位皇子,章丰钊便打消了这个猜测。
只有云煦泽是不一样的。
章丰钊又想到章慕娆,他们都和寻常人不一样,若章慕娆是男子,他们或许会成为很好的友人。
因为云煦泽不会在意章慕娆的“不务正业”,甚至会认真对待她提的每一个建议。
“先生在想什么?”
见章丰钊走神,云煦泽问道。
章丰钊感叹:“你们或许能成为友人。”
云煦泽也觉得:“若非六郎在洛京,本王定要请六郎喝酒,秉烛夜谈。”
云煦泽有后世的见闻,章慕娆有聪明的脑子,假以时日,他们或许能把后世的东西点点制造出来。
听到秉烛夜谈四个字,章丰钊顿时清醒了,道:“咳咳,她不可能离开洛京,王爷要失望了。”
云煦泽叹气:“是啊,有缘无分。”
章家子弟注定要入仕,不可能陪着他折腾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章丰钊听到这话脸色有些古怪。
虽然知道云煦泽把章慕娆当男子,但还是觉得怪怪的。
不想折磨自己,章丰钊果断转移话题:“如今百姓们对加入书院的意愿很强烈,入学考核可莫要胡乱出题,总要给出理由让百姓信服。”
云煦泽点头:“入学考核肯定是有三门课程的先生出题,本王不会让外行人插手。”
不论做什么事,最忌讳的就是外行人指导内行人。
云煦泽当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而且他习惯了做甩手掌柜,也不会闲着没事给自己找事干。
......
洛京
大康议事制度实行的是三日一小朝,五日一大朝。
今日本不是朝会的日子,但三公九卿却在一大早收到永昭帝让他们入宫的消息。
几个人在宫门口碰到,互相见礼后前往兴德宫。
大司农杨明嘉问道:“何相,皇上突然召见我们有何事?”
丞相府负责大康大大小小的政务,一般来说,除了藩王的奏书,没有什么消息可以越过丞相府。
何维良确实知道,但他口风很严:“大司农何必着急,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杨明嘉又看向御史大夫许长珩。
许长珩根本不搭理杨明嘉,目不斜视往前走。
其他人紧跟在三公之后,仿佛好奇的只有杨明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