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小事事事报备,遇事总是商量着来,感情虽好,却平静温淡得过分。
而温将军家的云妃,性子与皇后那时大相径庭。
初入宫时,更是如一匹野马似的,谁也驯不服。
云妃不喜宫中的规矩和条条框框,也没什么城府,心直口快,不怕得罪人似的。
她这样的性子,也做不来虚与委蛇。
所以从前刚入宫时,常常将陛下气得够呛。
后来,云妃岁数渐长,性子也沉稳许多。
不过骨子里那抹刁蛮泼辣的劲儿还是在,时不时地冒出来,刺陛下一下。
陛下往往去了云妃那里,非得缓上十天半个月不可。
再说说近日进宫的谢嫔,那更是个不好相与的主儿。
年纪轻,作风奢靡,好摆架子,精力还旺盛,日日盯着陛下去了哪里。
那一双眼睛是恨不得长在陛下身上……
陛下如今朝务繁忙,自是没有功夫去谢嫔那儿哄小孩似的哄着她。
说来说去,也只有到了夕颜宫,陛下才能松下一口气。
陛下去其它宫里,喊皇后喊的是‘湘儿’,喊云妃喊的是‘灵筠’,喊那谢嫔喊的还是‘谢嫔’。
只有到了妍妃这里,陛下倒像是没什么顾忌似的,次次都是连名带姓的喊她‘许颜’。
连名带姓喊着,听着却比其他称呼更亲昵。
再看看许颜。
她虽是宫女出身,没念过什么书,甚至大字也不识几个。
而且在这人才济济的宫里,她无才无貌,是一丢到人群里就能淹没的那种。
但不得不说,许颜身上,倒是有一股旁人都没有的精气。
她初来时,从不因为自己的出身而自卑怯懦,抬不起头。
后来受了宠,也不因为这一两分的宠爱就飞扬跋扈。
她始
终淡淡的,一如当年进宫时的模样。
黄有德只有两次看到她失控,一次是十六年前嘉惠公主离宫时,她跪在公主面前,发誓会好好照顾承曦。
再就是这一次嘉惠公主风尘仆仆赶来,她又一次跪在公主面前,说要把这条命还给她。
或许她的心,从来就不在宫里。
姜胤也回过神来,许颜的心从来都不在他身边。
如今能牵绊她留住的唯一的理由也没有了,她自是头也不回地离开。
甚至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难道真的是他做错了?
姜胤摸了摸桌子上的帕子,又坐在里间的床榻上。
榻上柔软,有淡淡的沉香香气,是许颜一贯用的香。
味道依旧还在,只是人已经走了。
他只好苦笑着摇头:“罢了,是孤留不住她。”
*
姜胤昨日下了旨,公主府随后便被一小队禁卫军围了起来。
姜胤的旨意是单独圈禁,谢竟煊和谢天佑都不能在府里,偌大一个公主府,便只留了姜婳燕一人。
侍奉她多年的兰若替她挡了灾,被乱棍打死在大理寺。
姜婳燕得知这一切消息时,气得将府里的东西摔了一地。
姜胤他怎么敢,怎么敢为了区区一个承曦就废了自己的封号,还将她圈禁了起来?!
他又怎么敢由着宋随将那件事情抖落出来?
谢竟煊知道了,又会怎么看自己?
姜婳燕头一次觉得有些心慌,她让人去找谢竟煊。
她多多少少要与他解释一下,她与荣青云之间,除了交易别无其他。
好在谢竟煊真的来了,他踩着屋子里的一地狼藉,慢慢走到姜婳燕身边。
方才在屋里发泄了一通,姜婳燕此时已经没有多少往日里的端庄仪态,发髻和衣裳都有些乱。
她顾不得许多,上前拉住谢竟煊,解释道:“谢郎,外面那些传言,你不要相信,我与荣青云之间从来都是一场交易。我真正喜欢的只有你。”
谢竟煊仍是往日里那副温温淡淡的表情,他伸手拍拍她的肩,扶她去榻上坐下。
“我知道,你不必多说,这么多年来,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
闻言,姜婳燕神情终于缓和了一些,但她还是急于将这一团乱麻的关系撇清楚,便急急道:“当年朝中局势混乱,我和陛下无依无靠,只能借住荣家的势力。我那时的确是与荣青云发生了些荒唐事,但那从来只是一场交易,我对他从来没有半分真心!
“那个孩子出世后,眉眼很像他,我本来想将那孩子留下,可我一瞧见他的模样,便想起那段在荣青云身边虚与委蛇的日子。我就把他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