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主要的是,经了昨日的事情,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像之前一样正常地与他相处。
宋随又拿了一块酥糖递过去,“明日等我事情办完了, 我送你回去。你的腿不方便,不要自己一个人瞎跑。若是不好好养着, 将来成了个瘸子,看你怎么办。”
他不喜欢听她说自己要离开之类的话,可心里也明白,她迟早是要走的。
若是她回了梁府,自己便不能日日见着她,更遑论如今日一样与她共处一室,临床而卧。
一想到这些,他心里忽然堵得慌。
偏偏那人没什么所谓,冲他笑了笑,又拿过那块酥糖道:“你明日想必忙得很,还是不麻烦你了。我已经给静娴写了信,明日等你们庭审结束,她便过来接我。你不必担心。”
他被她这甜甜的笑晃了一眼,可很快又被她嘴里冷冰冰的话刺了一下。
她就这么急着同他撇清关系?
他忍了忍,还是耐着性子道:“我好像还落了东西在西院,正好一起去带回来。送你回去也不过是顺路,你不必觉得有负担。”
又落了东西?
梁雁有几分狐疑地看向他。
她怎么不太信呢?
梁雁没说话,将酥糖塞进了自己嘴里,又低头去整理自己袍角上的线头。
“明日等我。”
他留下这么一句,便又出门去了。
梁雁看了看天色,此时已入了夜,他这个时辰往外跑,怕是不会回来了。
不知怎么的,她心里忽然松了口气。
于是坐在桌前开始吃起糕点来。
第二日巳时,承曦公主一案在大理寺审理。
此案牵涉颇多,大理寺的主堂内,来了许多贵人。
左方上座的位置,坐着的便是承曦公主的生母,嘉惠公主。
嘉惠公主昨夜深夜而至,来不及做休整便匆匆入了宫去见承曦。
千里迢迢,跋山涉水,最后发现在上京等她的不是自己那个久别多年的可爱女儿。
而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嘉惠一路长途跋涉,本就疲累,如今又遭此重击,一时难以承受,晕了过去。
等到翌日一早,皇帝传召了范嘉甫来,替她诊治了一番,才让她慢慢转醒过来。
承曦的事情,皇帝自是知道自己理亏,无颜见她。
可嘉惠清醒后,也冷静下来。
十六年前,她带着凌王前往云州,将承曦留在了上京。
这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事情。
她今日无所求,只要一个交待。
皇帝坐在嘉惠身侧,等堂内的人都来齐了之后,他便示意宋随开始。
正如宋随几人昨日所预料的那般,柳瑜自尽的消息传出来,宫里的这些人便都有了主意,他们还真当是柳瑜害死的承曦。
只是不知究竟是何缘由,让她一个朝廷命官之妻,对金枝玉叶的公主痛下杀手。
就连姜胤也是这般觉得的,今日的庭审,他不过就是想知道柳瑜杀人的动机,再看着如何惩治韩家,来给嘉惠和承曦一个公道。
可宋随竟叫人押了姜婳燕身边的兰若上来。
这事情叫堂内众人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姜胤更是莫名有些心慌。
兰若跟在姜婳燕身边几十年,什么场面没见过。
此刻立在堂下,镇定非常。
她没什么可怕的,反正柳瑜已经死了,关键的证物也被她亲手销毁了。
宋随的本事再大,也不能起死回生,扭转乾坤。
姜胤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宋卿,你将兰嬷嬷带上来做什么?”
宋随转过身来,不卑不亢回他:“承曦公主出事那晚,兰嬷嬷说自己整夜与长公主在一块,并未单独出来过?”
兰若点点头,“长公主在宴席上喝了酒,有些头疼,奴婢便同她先回了公主府,再未去过其他地方。”
“既然如此,那你昨夜为何偷偷将宴席那晚所穿的衣物拿去焚烧?莫不是做贼心虚?”
莫春羽昨夜一直盯着,见兰若后半夜时偷偷出了宫。
她在宫外还有一个弟弟,弟弟成了家,平时靠她在宫中所得的一些俸禄过活,日子过得也算不错,在城南租了一座宅子,一家人住在那宅子里。
兰若深夜出来,去了那宅子里,烧了一套衣物,又将什么东西丢进了宅子里的老井中。
莫春羽不知她丢了何物,只听到一声闷响。
后来等兰若走后,他偷偷潜入,从那燃着的火堆里捡了一只未烧完的鞋子,又去井里将她丢的东西捞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