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梁雁又与宋随在一块,眉头皱着,莫名有些心慌。
她问:“小姐不是同韩大人一起去的么?”
正是如此,为了不打搅他们,她和盈双两人才独自去逛的。
若早知道如此,那她们俩说什么也要跟着的。
梁雁摸着手里的玉佩,回她:“路上碰见的,就邀他一起去了。
“静娴也在,只是后面我们几个分开了。
“然后莫名其妙地就被拉去坐了花船,又恰好找见了蓝色花灯。”
碧流无端想起那夜在积云寺的事情。
那事情她一直没同梁雁说,她实在不知如何开口,也不知要说些什么。
想了想,便就当做没有发生过了。
只是这位宋大人为何每次都如此巧合地能与小姐遇上?
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碧流苦口婆心起来:“小姐,那位宋大人心思深沉,你还是少与他来往的好。”
梁雁浑然没听见她在说什么,收了玉佩,提起裙子又往内室走。
不多时,两人便在外间听见她在里头逗弄鸽子的声音。
“小月亮,想我了没?”
“来,吃点东西。”
“真乖!”
盈双摸摸脑袋,若有所思:“碧流,你有没有发现小姐最近有些奇怪?”
碧流点点头:“你也发现了,小姐和宋……”
“我发现了,小姐最近都不怎么打理那盆黄杨木了。
“倒是小鸽子得了宠,小姐日日都要喂它。”
碧流:“……”
*
夜色渐深,外头熙熙攘攘的热闹情形渐渐淡去了。
挽月楼中,又有人拿着蓝色花灯进来换奖品。
掌柜的一个头两个大,掏了银子给人赔礼道歉:“实在不好意思,今日投放的花灯有一批是靛蓝色的,落了水便成了蓝色。您手里这只不是我们放的蓝色花灯,那只灯早已被人换走了。”
小二从后头拿了一盏蓝色花灯出来,两相对比之下,小二手里那只的颜色果然纯正浓郁许多。
“今夜的大奖是一盏八宝金丝的琉璃灯,这灯啊已经被一个姑娘换走了。您把银子收下,权当彩头了,实在是抱歉!”
那提着灯的客人接过银子,暗自嘟囔了句:“我还当我的运气如此好呢。”
人走后,掌柜的赶忙吩咐人收拾关门。
可不是人人都如晚间进来的一位白衣公子那般好说话,没要他的银子。
若照这么下去,他非得破产不可。
*
宋府,宋随的书房内,莫春羽和时雨大眼瞪小眼地坐着。
终于,屋外传来了浅浅的脚步声。
定是宋随回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望向门口。
只见宋随举着一只黑不溜秋的灯笼走了进来。
“大人我有话说!”
“大人,时雨有话同您说。”
两人齐齐开口,惊雷似的声音。
宋随眉头一皱,点点时雨,示意让他先说。
莫春羽急了,抢在他前头开口:“大人,我今夜看见他偷偷摸摸地去见兵马司的腾元!”
时雨抿唇,不再说话。
宋随将手里的灯笼仔细放在桌面上,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他神色平静,语气无波:“你去见腾元做什么?”
时雨上前一步,跪在地上,“那人找我,说是知晓我的身世,要与我见一面。”
“哦?”
宋随闻言闲闲靠在椅背上,伸手摸向手里的灯笼手柄。
表情看不出喜怒,语风依旧淡淡:“所以呢,你的身世是什么?”
室内,默了一瞬,时雨才开口:“他说我是他失散多年的弟弟。”
莫春羽上前一步:“他唬你的吧,你不是马队在北边捡到的么?”
“你们觉得这灯笼好看么?”
宋随冷不丁地问上这么一句,莫春羽头也没抬:“黑不溜秋的,丑死了。”
他又看向时雨,缓缓道:“时雨,你说呢?”
时雨欲哭无泪,谁这种时候还关心灯笼啊?
他抬眼飞快往桌面上看了一眼,而后把头垂得低低的,好似在看自己的鞋面。
半晌才道:“挺……别致的。”
莫春羽有些无语:“别致?你就扯吧你。”
宋随白了莫春羽一眼,他终于闭嘴,乖乖退至一边。
“腾元说你是他弟弟,他可有什么证据?”
跪在地面上的时雨缓缓抬头,面露为难:“一定要说吗?”
宋随抬指敲敲桌面,不容置喙。
“属下从小就不会说谎。但到了非要说谎的时候,便会有个毛病。”
“什么毛病?”
时雨:“一定要盯着自己的鞋面才能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