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晚宁身子微僵，而后低低应了声：“嗯。”
傅宴州微微侧身，黑暗里他的嗓音显出几分性感的低哑：“不习惯？”
曲晚宁将脸埋在被子里，忽略那些不舒服的事情，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下来，“没有。”
很正常的问答方式，傅宴州却皱了皱眉，敏锐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
尽管她有问必答，可声线很轻，回话的语气过分简洁冷淡，不太像是她寻常说话的样子。
他意识到到她在生气。
尽管她并没有发脾气，也没有冷下脸不理人。
时隔六年不见，他一时间不清楚她现在的态度是因为性子变了，还是觉得跟他没那么熟。
静谧几秒，他换了个话题问：“明天让陈绍陪你回去拿东西？”
曲晚宁顿了顿，应下来：“好。”
气氛蓦得陷入一阵安静。
手机屏幕的光在这一刻刚好暗下去，卧室内重新归为一片黑暗，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卧室的床约莫两米宽左右，他们两个各睡一端，中间空旷的甚至还能容纳两个人。
室内温度有点低，曲晚宁拉了拉薄被，整个人全都裹在里面，只将脸半露在外面足够呼吸。
惨白刺眼的光线冷不丁地在里侧床头柜亮起。
曲晚宁有些尴尬，伸手拿过手机。
是她先前回消息的那个男生发来的，问她是不是睡着了，又补了一句晚安。
她没回的心思，退出微信把手机反扣过来，塞进枕头下面。
“不回？”
她怔了下，没想到他会突然问，想到发信息过来的人，多了点心虚，“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男人没再问，低声说：“晚安。”
曲晚宁如释重负，也轻声回了句：“晚安。”
身侧没有声响传出。
四周太安静了，隐约能听见外面电闪雷鸣的声音，不过因为隔音效果很好，声音时隐时现。
恍若是幻觉。
侧着睡并不符合曲晚宁一贯睡觉的习惯。
又是朝着左边睡，她总觉得这样会压迫到心脏，睡了一会儿就觉得不舒服，换了个姿势。
尽管光线很暗，她却有种莫名的直觉。
傅宴州也没睡。
她微微吐出口气，忽然听见边上男人的声音：“睡不着？”
曲晚宁僵了下，想说没有又觉得这句话有些欲盖弥彰，索性直接说：“嗯，没什么困意。”
“认床？”
“大概。”
一问一答，回得很快。
“不开心？”他冷不丁地问。
曲晚宁惊讶于他对情绪的敏感，仔细回忆了下自己刚才并没有什么情绪外露的地方，压下想要控诉他隐瞒欺骗的心情，敷衍的回了一句：“没有。”
男人似乎只是随口一问，问完这句就没再出声。
曲晚宁仰躺着，盯着天花板发呆，思绪有些抽离。
在他问的时候，她其实想把自己的委屈全都说出来，可最终自身的骄傲还是让她忍住了。
她不允许自己在他面前露怯。
无论傅宴州出于怎样的心情，他就是隐瞒自己心里有了别人。
她不允许自己在这样的时候还往他身上凑。
尽管两人是夫妻身份，可这种在外面做做表面功夫就够了，私底下没必要真把这个当回事。
现在这样就很好。
在她还没有对他抱有太多感情的时候。
曲晚宁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始终谨记着里两人的距离没有往那边靠。
或许是因为想得太多，一晚上她都没怎么睡踏实，上一秒刚睡着下一秒又惊醒，反复折腾。
直到天微微亮，傅宴州起身，她也打消继续睡的念头，跟着起身。
傅宴州接了杯温水，目光微移过去，声线有些清冷，“不睡了？”
女生低低应一声，坐在床上揉了揉有些凌乱的头发，因为没睡好，眼底泛着淡淡的青灰。
看着有点萎靡不振。
他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
他自然知道她昨晚睡得并不好，他也一样。
曲晚宁就躺在他身旁。
那样近的距离，伸手就能把她抱在怀里，像他无数个日夜里想象的一样。
汹涌的回忆像海浪，在胸膛中翻滚咆哮，一阵又一阵拍打着，几乎将他吞噬在溺人的深海。
想要靠近又想到那些个恨她又想她的日夜。
在爱恨之间反复沉沦。
后来，
听见她匀称的呼吸声，他忽然一下子就释然了。
就算她再怎么坏脾气、骄纵也没关系，香江就这么大，她跑到哪，他都能把她给逮回来。
被她丢下人生中就那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