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也就成了习惯。
傅宴州看着她泛着水雾的眼,有点可怜巴巴,连鼻尖也开始泛红,好像再争执几句就能哭出来。
默了几秒,他移开视线没解释。
曲晚宁想问自己怎么就最合适,又问不出口,索性跳过这个话题,“曲家已经破产了,就算你选了我,傅老爷子那关你可能过不去。”
她抿着唇,忽然间想到了韩翊。
他不就是一个最好的典型吗,在她以为可以挽救曲家的情况下,他的家人给了她最难堪的羞辱。
傅家那样的门楣。
这件事只会有更大的难度,兴许是他的好心,可她不太想再被否定第二次。
曲晚宁抿着唇,犹豫着怎么拒绝比较合适。
似乎意识到什么,他抬起眼,金丝眼镜下的漆黑眼眸锐利起来,“我不是韩翊。”
曲晚宁一滞。
男人凝着她,慢条斯理的开口:“我不需要联姻。”
语气平淡,只是在陈述什么再简单不过的话,却蕴含着难以言明的傲气。
曲晚宁微怔,恍惚间想到傅家之前是跟霍家一样的情形。
后继无人。
下面几个儿子孙子整日混吃等死,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草包,做生意不行,玩.女人倒是样样精通。
后来傅家将傅家老三傅永亨的私生子迎回家。
那人就是傅宴州,那时候他已经在风投圈做下成绩,成为圈子里声名鹊起的新贵,人人尊重。
回家没多久,傅老爷子亲自敲定为下一任的继承人。
傅家爷子心里门清傅家是个什么情况。
因此,即便他是私生子也力排众难敲定下来,省得以后他们再闹腾。
这样的话,兴许傅宴州在傅家的话语权比她想象的要大,那这件事……好像并非是没有可能了?
曲晚宁回过神,再说拒绝的话好像显得自己太过矫情,她没再追问其他的事,轻轻点头,“好。”
话音刚落,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听见里微风里轻不可察地一声轻叹。
再细听,又什么都没有。
傅宴州神色从容,垂眼看她:“明天早上有空吗?”
曲晚宁微微睁圆眼,想说明天是订婚宴的日子,又闭嘴,点点头,“有空。”
“那就好,我早上八点过来接你。”
“好。”她刚点头,后知后觉地想到什么,问:“去哪?”
傅宴州凝着她,稍许,不疾不徐地吐出三个字:“民政局。”
曲晚宁愣住。
半天,她才带着点不确定的问:“是我想的那个……”
傅宴州打断她的话:“是。”
气氛陷入一阵沉默。
曲晚宁脑海里乱糟糟的,就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突然从逃婚跳到结婚对她的冲击力太大。
她才刚刚接受自己和他联姻的事,没有任何的铺垫,又变成明天直接去领证。
尽管是早晚的事,可这个时间跨度也太快了。
不过,下一秒脑海里又浮现另一个念头。
这样也很好不是吗?
在明天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她笑话的时候,她已然成了傅宴州的太太,会让很多人失望震惊吧。
想到那个场景,她心里生出一丝快意。
不管傅宴州是出于什么原因将这个时间选择在明天,她都感谢他。
同时,对年少时那段任性肆意的恋爱感到内疚。
尽管她在提出分手后很快就后悔了,可那时只是觉得不习惯。
没有一次像现在,在他依旧保持良好教养的时候,她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曾经的任性有多糟糕。
给他带来那样负面的情绪,他仍然能在这样的时候伸出援手。
她清楚明白傅宴州对她并没有感情。
他那样的人不会还喜欢曾经抛下过他的人。
这些帮助,仅仅是出于他本身的教养,作为他对曾经的前女友落魄的时候那一点心存的怜悯。
曲晚宁不允许自己抱着不真切的想法。
一丁点也不允许。
正因为那些骨子里的骄傲,她才更要亲手掐断那些可能会因为这件事生出的苗头。
半晌,曲晚宁挺着了背,点头:“好,明早见。”
傅宴州清冷的目光在她脸上略过,最终微微颔首点头:“明天见。”
雨下得小了点,树叶被雨水冲洗的愈发青翠碧绿,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被冲刷后带来的土腥气。还混着点微风送过来花圃里淡淡的月季香。
曲晚宁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撑着伞,提起裙子一角往回走。
“等一下。”
她身子顿了下,细长的高跟踩在水洼,溅起的水花落在她雪白纤细的小腿,带了点雨后的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