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梅才意识到，原来刚刚她已经把那些话说出了口，她昂着头，语调尖锐：“我说的不对吗？”
“他就是一个私生子，我看傅家的老爷子是得了失心疯才会把傅家交给他。”
“那个白眼狼，他连亲妈都不认，指望他能对傅家有什么感情？”
“引狼入室还不自知呢，傅家交给这样一个人，我看迟早家底都会亏空，那老不死的真是……”
程梅翻来覆去的骂。
那些尖锐的话全都组成了无法疏解的悔恨，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抒发着心头的恨意。
程梅眼睛红的都快能滴血。
她可是他的亲妈啊，那样的富贵她却不能染指半分，这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甚至于，她想。
如果能有重来的机会，她一定好好的对待他。
一定。
赵成回过神，急急说道：“妈你完全可以把他的名声搞臭，让大家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程梅眼皮一颤，似乎有所异动。
赵成连忙趁热打铁：“我想只要他不想自己的名声不好听，肯定会来找您，毕竟您是他亲妈。”
赵安国太清楚眼前的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眼见她开始有点想法，连忙沉声呵斥：“够了！”
他在家里一向沉默寡言，突然发起火把赵成和程梅都吓了一跳。
赵成嘟囔：“爸，你干嘛啊。”
赵安国铁青着脸说：“我要再不阻止你们，我看你们就要自寻死路。”
“傅氏集团那样的庞然大物，你们拿什么去跟人家斗？人家动动手指，甚至不需要自己出力，只要露出点风声，就已经足够把我们踩在脚底下，好好的安生日子不过，非要想着找点事？”
赵成心虚地低下头。
赵安国的目光越过他看向程梅，怒目呵斥：“还有你，我看你是被那些富贵迷了眼。程厌是什么样的人这么久了你不清楚吗？你要能轻松的拿捏的住他，还用得着现在在这里跳脚吗？”
“人家那样的大人物，根本不担心自己的名声。好坏又如何？耽误他赚钱吗？”
为了防止妻儿再异想天开，他沉着脸说：“我在的那个工地你们应该也知道，就是傅氏集团下面子公司的项目，负责的就是傅家的人，我听说程厌回家后把好几个人都送进医院了。”
赵安国看向程梅，“你也不想好端端的被送进医院吧？”
程梅原先还想跳脚，慢慢地尾脊骨就渗了点寒意，她想到程厌那张淡漠的脸，打了个寒颤。
别说，以他的性子还真能做出这种事。
程梅想到要是被送到医院后的下场，哭丧着脸问：“那……那怎么办啊？”
第73章
怎么办？
除了道歉还能怎么办？
屋内沉闷, 赵安国点了根烟，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趁着他们现在没走远，去跟人道个歉。”
他目光又转向赵成，“还有你, 收了你的心思。人家那样的家庭我们能攀得上？”
赵成有些不情愿。
凭什么程厌那个可怜虫因为个好爹就能娶到曲晚宁？
他又想到了那个夏天。
放学后, 少女大手一挥让一众等她的人先走, 骄.傲地宣布：“我追到程厌啦。”
十几岁的少女笑得眉眼弯弯, 骄.傲地像是小孔雀，她捧着脸, 满眼都是陷入恋爱的甜蜜。
然后程厌来了。
少年穿着清瘦的校服, 书包松垮的拎在身后, 他站在门口，缓慢又清冷地喊了声：“曲晚宁。”
少女欢喜地扑过去，又撒娇似地埋怨，“你来得好晚, 惩罚你给我买糖葫芦。”
“要两串。”
他说：“好。”
赵成清晰地看见程厌看了眼他，轻蔑又怜悯。
好像在说,
瞧，你把我当可怜虫又怎么样，你喜欢的人却连看都不看你一眼。
赵成被刺激到了。
程厌那样的可怜虫, 没有新衣服，没有新玩具，就连亲妈的关心都没有，凭什么敢怜悯他。
可现在他却阴翳的发现。
还是没变，不管六年前还是六年后, 曲晚宁都是那个奔向程厌的曲晚宁。
六年前他比不过程厌。
六年后也是。
赵成心头涌起强烈的不甘，可触及到父亲的视线, 嘴唇嗫嚅了下最终还是不得不应下。
赵安国抽完烟，扯了把已经吓破胆的程梅，“走吧。”
*
五点多的天光已经暗淡下去，远处的霓虹灯此起彼伏地亮起来，连成一串点缀在夜幕中。
街道上摊贩多也热闹。
这个点不少学生出来吃晚饭，好在陈绍有先见之明，早早把车停在街道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