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子未深情地摸了一把尸体的脸。
“别动！”墨存冷冷道。
吴子未却根本不顾墨存的话，胳膊被剑划破也无甚所谓。但说来也怪，那伤口并没有流血，只是出现了一层整齐的切口，泛着微微的黑气。
他动作轻柔地抚摸那张惨白的脸，似是自言自语道：“阿轩，我总算找到你了……”
闻言，我将目光转向那具尸体。
倒是没怎么腐烂，只是那脸苍白肿胀，已不大能看出生前容貌。
“你倒是隐藏得好，我竟没发现一点气息。”墨存道。
吴子未苦笑一声：“你看我这半人不鬼的样子，藏在这污秽的水下，纵然是大罗神仙，恐怕也难发现。毕竟，我现在又与那些东西有什么区别……”
确实，吴子未的脸已和之前大不相同，这才是为什么他刚刚出现时我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的原因。
那脸可怖极了，脸上布满了皱纹，仿佛经历过几千年的沧桑。眼睛像是两个小洞，深陷在厚厚的眼睑下，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他的鼻子形状怪异，像是一只鸟的喙，而他的嘴巴则宽得足以吞下整个拳头。他的皮肤是一种奇异的颜色，像是从未见过阳光的海底深藻。
这还哪有一点人样？和我第一次见到的吴子未简直相去甚远，说他是活尸也不为过……到底为什么……
“你是故意从祭坛里面下去的？你早就知道下面连着河水？”太多的疑问堵在胸口，我忍不住问道。
吴子未不答复却也不否认。
看来是这样了，怪不得他撇下于轩的鬼魂，他怎么可能放得下。他那么恨阿光，怎么能不亲眼看着他去死？原来是他早就有打算……
“你如何知道这水下有祭祀坑，又怎么能确定我们一定能找到？还有，你是怎么在水中待了这么久……？”
半晌，吴子未终于开口：“你的问题也太多了吧，你没听过一句话‘好奇害死猫’吗？”
我反驳他：“我不是猫，也不会死。”
他冷哼一声：“有人告诉我这下面的东西不得了。这世界有那么多好人，怎么偏偏就那些好人不长命？而那些渣滓畜生们怎么就活了千年……？这是什么道理？”
听他这么说，墨存的神情又冷了几分：“谁告诉你这下面有东西的！”说完，剑又近了他脖子一分。
吴子未道：“我不知道，也不认识，只是在黄河边恰好碰到，他告诉我只要杀死足够多的人，就可以复活阿轩。他还告诉我，阿轩的尸体在水下，而且这里怨气极重，只要放出怨气，那么整条黄河便可杀人于无形。”
说完他开始笑，先是对着怀中的尸体微笑，接着开始大笑。
“很快……阿轩你等着……很快就可以杀够3000人了……”
这番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我猛然想到自己被困噬魂镜的时候，曾经看过别墅主人理查德的日记。我清晰记得，日记中说来自东方的神秘人给了他一面镜子，并教他杀满3000少女后便可复活玛莉。理查德相信了，杀了足够多的人，但最后却得到了一具行尸走肉。他被骗了，却又没被骗。
这与吴子未刚刚所说是何等的相似！
难道说就这么巧吗？
可理查德那是三百年前，这人能活那么久？
还是说告诉吴子未的人是与理查德接触那人的后裔或是徒子徒孙？
搞清楚了一些问题，却又多出了更多问题。
但直觉告诉我，于轩是不可能复活的。
按照徐少岚的说法，现在大家之所以还没出事，全靠这里的每一具尸体平均地分担怨气，达到了一种微弱的平衡。
现在尸体被拿走，那根看不见的线恐怕就已经断了。
不知道这勉强的平衡还能强撑多久。
想到此，我试着劝说吴子未：“于轩的魂魄不是在你身边嘛，你又何苦执着于这具尸体……这尸体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快把它放回去。人死如灯灭，死了这尸体就再也和那个人无关了，这尸体不是他……”
闻言，吴子未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那魂魄痴痴傻傻，怎么会是阿轩，更何况还那般丑陋……它不是阿轩！不是！绝不是！”
“不是他你说是谁？”我质问道。
“快把尸体放回去！”我不给他思考的余地，厉声喝道。
“哈哈哈……”吴子未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不是的，不是的，只要再多死些人，阿轩，我的阿轩一定能够回来……”
“你根本就不爱他！你爱的只是你脑子中的那个他！”我十分不爽道，甚至为那白影不值。
那魂魄明显一心保护他，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