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牧野只觉得自己脑袋昏沉沉的,怕是比盘古开天前的世界还要混沌。但当她听到“死”这个字眼时,脑袋便一下子清明了。怎的,自己还真是猝死了?现下是在黄泉?诶,不是,大铭?怎么到了黄泉,自己还在惦记许朝歌的事情的?
这般想着,祁牧野不自觉皱起眉来,竟因此睁开了眼睛。
“诶等下。”身旁那男子左手指向门口,叫住女人,“孩儿她娘,别去了,这姑娘睁眼了。”
祁牧野刚一睁眼,便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褐黄褐黄的土墙,墙上挂着一件黑黢黢的蓑衣,几张掉漆的桌椅,一旁立着原木色的橱柜,但因年月久远,表面也有些斑驳了。
她奶奶几十年前的房子都比这个好。地下的世界竟是这般寒酸的吗?
“姑娘?你醒了?感觉如何?”祁牧野刚想坐起身,门口那女人便快步将她扶起来,关切问道。
祁牧野像是初生的孩儿一般,茫然地环顾四周:“这是在哪儿?”
女人笑着拍着祁牧野的手背:“姑娘,你傻了?这里是双横村啊!前几日我家相公在田间发现了你,想必你是赶路时不慎跌落。我们俩夫妻盘算着,你一弱女子孤身在外也不好,就把你带回家休养。这几天啊,全是我上山采药喂给你吃。刚还说见你没起色,打算到县里给你找个大夫呢!好在姑娘你吉人自有天相,我还没跨出门槛呢,你就醒了。”
祁牧野下意识咂咂嘴,果然满嘴苦味,不禁埋汰道,怎么到了黄泉,还要吃药啊!还是那么苦的中药!
“姑娘不是大铭人吧?见你衣着,想来是外邦人。”
祁牧野低头,自己还穿着晕倒前的衣服,再看看眼前两人,与她完全是两种穿衣风格,仔细看来,倒像是古时候的衣服。
祁牧野身子前倾,急切问道:“今夕何夕?”
女人看了眼自家相公,宠溺笑道:“姑娘怕是把自己脑袋摔糊涂了,今夕衍武十五年,二月春。”
祁牧野低下头默默计算着,衍武十五年,那就是铭景帝十五年,大铭王朝的第三任皇帝。想不到黄泉之下的世界,竟比现实世界晚了一千多年。
铭景帝时期,经过两任帝王的休养生息,铭朝达到空前的繁盛,国力强盛,经济发达,万邦来朝,难怪眼前这女人会认为自己是外邦的女子。
!祁牧野猛地一抬头,衍武十五年,那岂不是可以见到许朝歌了?今夕,她该有六岁了吧?
更何况,许朝歌便是双横村人。
想不到这几日对许朝歌心心念念,竟真得到了回响,老天竟真安排她与许朝歌见一面。
“这位姐姐可知许朝歌家在何处?”
女人一脸疑惑地看看自家丈夫,又低头看看祁牧野,一头雾水:“许朝歌是何许人?”
一旁男人反应过来,拍拍他妻子,说道:“就是许家那个丫头。平时大伙儿叫她许家丫头叫惯了,忘了她籍贯上的名字。”
“哦!许家丫头啊,她家就在村头河边。你是她何人,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祁牧野信手拈来:“哦,我是她远房表姐,经过这的时候,想着顺便来看看这小丫头。”
古人辈分大多很乱,有个小几十岁的舅舅都不奇怪,现在自己当一个六岁小丫头的表姐,不算过分吧?
“想不到她们家还有这样的一支亲戚啊!”女人笑盈盈地,“不过你咋不问许家爹妈的姓名,要是你一开始就报上她们的名字,我肯定反应过来了。”
史书上对许朝歌的记载就已经少之甚少,更何况是她父母,连名字都不曾出现过。祁牧野只好随口瞎扯:“许久未联系,加之他们是我长辈,从不曾直呼其名,自然也忘了他们姓名。只是六年前,朝歌出生时,我途径此地,加之这名字颇有意思,便牢记在心了。”
古人心思单纯,祁牧野这么随口一扯,便也信了,站在门口给祁牧野指明方向。
“大哥大嫂。”祁牧野四下摸摸口袋,空无一物,只好摘下自己的尾戒,置于女人掌心,“祁某遭遇意外,幸得二位相助。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报答二位,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嗐!既是许家亲戚,那便是一家人了,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女人推拖着掌心的戒指不肯收下。
祁牧野握住女人的双手,一脸郑重:“大嫂,礼轻情意重。”
女人看了眼丈夫,脸红着收下了。
与那对夫妇告别后,祁牧野便直奔许朝歌家。既然上天给她这个机会,让她能够遇见许朝歌,那在这个世界上,她要给许朝歌一个圆满的结局。不管历史的真相如何,她都会好好教导许朝歌,让她谨记初心,善始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