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祁牧野进了面馆,大家努了劲地往里面挤。担心出现踩踏事故让蓬门面馆受牵连,祁牧野顿了脚步,转身,双手拢在嘴边:“承蒙各位抬爱,祁某不胜荣幸。只是此处场地小,大家切勿拥挤伤到自身。祁某每日都会在这蓬门面馆,祁某的所见所闻所知所晓也定倾囊相授,我们来日方长。”
众人一阵喝彩,反而更拼了命地往里面挤。
好言好语不管用,祁牧野只好换个方法。她弯着腰猛地咳了一阵,撑着膝盖虚弱道:“大家都知道我大病一场,受不得刺激,若再被刺激病了,劳累我家表妹不说,各位也听不到我的课了,得不偿失不是?”
铭朝学子向来尊师重道,祁牧野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大家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站在原地低声讨论。
“这样,大家排成五排在外候着,也不要离栏杆太近,要是弄坏了,我可得赔许姑娘了。大家都知道,我不过是个穷酸书生,身无分文,可没钱赔给许姑娘!”
一人起哄道:“赔不了就以身相许呗!”
众人哄笑。
祁牧野揉揉鼻子,低头看着脚尖,她也不知道不好意思什么,可耳朵就是莫名其妙地红了。她回望了眼许朝歌,后者也低头敛着笑意。察觉到祁牧野的目光,许朝歌迅速对视一眼,又迅速别开。
“许姑娘这般非凡的女子,岂是······我等可以觊觎的?”祁牧野低声笑道。
她收回心智,侧身对曹炎道:“曹炎,你身强体壮,嗓门又大,今日就麻烦你帮忙维持一下秩序,若控制不了,及时跟我说。”
难得自己的大嗓门被人赏识,曹炎异常兴奋,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祁公子尽管放心!”
祁牧野被人拥着进了面馆。
其间,许朝歌偷偷捏着祁牧野的手指,低声问道:“你可还咳?若是咳得很,我……”
祁牧野偏头,偷笑着:“我装的。”
许朝歌一滞,吐槽道:“老狐狸。”
祁牧野反而是接受了这个称呼,她的手指在许朝歌的掌心轻轻一挠:“那你就是小狐狸。”
面馆里早有几人点了花生候着了,瞧见祁牧野,纷纷起身行礼。
祁牧野也拱手弯腰,带着歉意:“各位久等了。”
“祁兄无偿传授我们新鲜事,我们感激都来不及,等那么一会儿不碍事的。”他们挪了位置,将主位留给祁牧野。
祁牧野也不谦让,拿出随身带的笔墨开始研磨。
“明德,把这桌子架在上面。”
她让明德在桌子上架了张放倒的桌子,将纸张贴在上面,好让外面的人也能看见。她曲着腿,提笔在纸上画了张大致的大铭王朝疆域图。
“哇!”众人不由得发出感叹。
“昨日我们讲到,为什么南北降水差异那么大?”祁牧野看了眼大家,众人看着她点头,“这就是我所说的季风影响。就拿尹江为例,尹江虽不靠海,但往东走个几百里也能见到。到了夏天,从海上吹来的风带来水汽,遇冷凝结就形成了雨,而北方多内陆,并不靠海,吹来的风没有多少水汽,自然就不会降雨。”
“祁公子,昨日你不是说南面的风会往北面吹吗?那我们尹江的风吹到北面,不也能带来降水吗?”
祁牧野笑道:“正如你吃饱饭,送个信件,跑个三里五里你还有力气,若跑五十几百里,你可还有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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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得把人跑废喽?”
“是啊!人尚且如此,季风也是。我朝幅员辽阔,季风带的水汽也不是无穷无尽的,雨也是有停的一天。就比如我们熟知的飓风。”祁牧野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尹江不是沿海地区,没有见识过飓风的真实威力。在海边,每每飓风来临,房屋被摧毁,大树被连根拔起,家畜被卷到天上,都是常有的事情。”
“待那风吹到尹江,削弱了些,就给我们带来连日的降雨,再往北移,就连降水都少了,加上我们上节课讲的秦岭淮水那一条分界线,阻挡了南方的季风,是以北方就比南方干得多了。”
“祁公子,风又怎么能变成雨呢?”
祁牧野在角落画了个降水示意图:“其实我们现在呼吸的每一口气都带着水汽,不信各位往手掌呼一口气,是不是觉得手掌湿湿的?”
众人纷纷捂着手呼了口气,惊叹着。
“空气中到处都是小水珠,只是它们太小,我们肉眼看不见罢了。就像我们刚刚呼出的气,我们每日都在呼吸,也没谁在鼻子里喷出水是不是?只有当我们呼出的热气碰到我们冰冷的手掌,才感觉到湿意,这便是遇冷凝结。”
她拿着笔在纸上不断画着箭头:“海上裹挟着水汽的风吹到陆地,遇到冷空气,水汽凝结成水珠,一滴,不足以降落,待两滴三滴越聚越多,聚到云层无法负担时,天空就开始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