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算了吧。”她眼中的光亮又黯淡下去,“就算识了字,我也读不懂你们看的书,学了也是无用。”
“怎会无用?文字之所以能传承千百年,自然是有它的价值所在。或许,我们想得近一些,我们识字,可以了解我们名字中的含义,可以明白父母对我们的希冀。识字,可以将我们的所思所想传递给他人。所谓思想,不需要多么难懂,多么深奥,今天做了件开心的事,你觉得有意义,用文字记下来,这就是你的思想。思想没有贵贱之分,人也是如此,你是个跑堂的小丫头,我是个穷酸书生,但我们都是平等的,我们两个的思想也是平等的。”
“而且啊,文字可以将我们今日所想长长久久地保存下来。你今日想说的话,不过是脑海中的一个念头,你今日记得,你能保证明日还记得吗?你今日说的话,使尽力气,可以传多远,又能传多久呢?但你若用笔记下来,相隔千里也能传达,相距万年,依旧长存。”
叶珉仪听得起劲,激动道:“祁公子什么时候有空教我们呢?”
“嗯······这个问你家姐姐,只要她愿意让你们聚在一起听我讲学,我就教你们。”
叶珉仪拔腿就奔向许朝歌。
许朝歌安静地听她讲完一大串不连贯的词汇,目光越过叶珉仪,看着不远处的家伙,无奈地抿嘴。
祁牧野站在原地,嘴角噙着笑,两手一摊,肩膀一耸,露出世上最无辜最纯洁的表情。
“祁公子!”叶珉仪挥舞着双手朝她奔来,“姐姐说,只要你得空,随时可以教我们。”
祁牧野伸出一只手抵在她的额头上,拉开距离:“晓得了,我大病初愈,可别把我撞坏了,小心我家表妹打死你!”
没一会儿,曹炎就背着一大篓蔬菜肉食回来了,听闻祁牧野愿意教他们识字,将背篓往墙角随意一靠,连忙凑上去。
“祁公子当真愿意教我们识字?”他吼着嗓门,硬生生将祁牧野吓了一跳。
明德狠狠地拍了下他的后背:“若把祁公子吓到了,他可就不愿意教你了。”
“怎么会?”祁牧野连连摆手,“我又没有那么胆小,曹炎的嗓音我都听习惯了,吓不到我。我和许姑娘说好了,每日食客散去,你们收拾妥当,我就教你们识字,从最简单的开始,日积月累,总会普及到你们生活所需的所有文字。”
曹炎搓着手掌激动道:“太好了,识字了,我就不是大老粗,以后有了儿子,我还能教儿子识字呢!”
明理:“曹大壮,你连媳妇都没有,怎么就开始想儿子的事了?”
“嗐!”曹炎摆摆手,“媳妇是迟早的事,儿子不也是迟早的事吗?”
“我还担心待儿子出生,我大字不识,到时候让人看笑话,现在不怕了。”他嘿嘿笑着。
“我看你这,想得够远呐。”
祁牧野:“诶,未雨绸缪,未尝不是件好事。”
几人围着祁牧野叽叽喳喳,偶尔进来几个食客,瞧见祁牧野,拉着她问这几日去了何处,多方轮番轰炸,吵得她脑瓜子疼,捂着耳朵敷衍几句跑前台去了。
许朝歌去了后厨,前台无人,她便绕着柜子四处观察。许朝歌摞的账本,用的算盘,放在一角的笔架,看到一半的话本,一切都摆放有序,无不体现她一丝不苟的性格。
“咳。”许朝歌掀开帘子,经过祁牧野重重地咳了一声。
祁牧野转过身,装模作样地朝她行了个大礼:“许姑娘,好久不见。”
许朝歌憋着笑,朝饭桌努努嘴:“今日我们面馆一起吃饭,祁公子不如和我们一起?”
祁牧野郑重地拱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接过许朝歌手中的碟子,轻声放到饭桌上:“许姑娘近日劳累,此等体力活还是让我来干。”
“听闻祁公子大病初愈,还望公子切记,不要过度操劳,让家中之人挂心。”
“那是自然。”
“你们说什么呢?”叶珉仪端着两碟子菜从二人中间穿过。
“许姑娘说,今日蓬门面馆聚餐,邀请我一同吃饭。”
叶珉仪哦了一声:“既如此,祁公子就先坐着吧,我们几个把菜都端上来。”
“姐姐,你也坐着,等我们端上来。”
许朝歌点点头,挪开凳子款款落座。
“许姑娘。”祁牧野弯着腰,在她耳边轻声问道,“你可愿意祁某坐你身边?”
许朝歌睨了她一眼,大方道:“公子请便。”
待她落座,又忍不住吐槽:“四处无人,还要演下去?”
祁牧野笑着给两人添了茶水,意犹未尽:“好玩得很。”
桌上摆的都是几人爱吃的食材,正中间的,是祁牧野熟悉的芹菜炒猪肉,因为新奇,又是许朝歌亲自下的厨,便自然而然地摆在了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