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离开的那前几年,朝歌天天把你织的几匹布当做宝,谁都碰不得。她啊,一直在等你做的衣裳呢。”
祁牧野自信笑道:“这次回来,我就给她新做一件衣裳。只是这几年朝歌长了不少,我又要多织几匹布了。”
“只要是你做的,她都喜欢,等多久都乐意。”
“只是江姨。”祁牧野停下动作,问道,“许家田地不少,怎的想着去城门口卖吃食去了?”况且铭朝农民的地位可比商贩高多了,一般人不会轻易选择那条道路。
“这何尝不是无奈之举?”江姨叹息着,“年年收成不好,若不换个行当,我们娘俩怕是要饿死在田间。”
“我也没什么手艺,做了几十年的饭,也就这点本领。朝歌说,尹江地处南北要塞,过往旅客数不胜数,生意肯定好。”
“朝歌还是那样聪明。”
“那也多亏你愿意教她。”
说话间,许朝歌走了出来。她穿着素白的中衣,发尾沾湿贴在脖子上,脚步轻盈,扫了一眼祁牧野,看向江姨:“阿娘,水都盛好了,你也快些洗漱吧。”
江姨点点头,起身按住祁牧野的肩膀。
“侄女,家中简陋,就委屈你和朝歌住一间了。”
祁牧野赶忙起身:“怎会?朝歌小的时候我们也曾这样同塌而眠,怎会介意?”
许朝歌在一旁嘀咕:“然后第二天就不见人影。”
三人尴尬一阵,还是祁牧野率先打破,她搭上许朝歌的肩膀,轻声问道:“今晚你是让我睡里边还是睡外边?”
许朝歌甩掉祁牧野的胳膊,低头快步走进房间。
“随你。”
祁牧野笑着跟进屋。
许朝歌的房间比江姨的大些,墙角铺了一层布,上面放着一堆竹简。祁牧野拿起一卷,展开,上面正是十年前自己没日没夜地誊抄的典籍。
祁牧野转身看向许朝歌,那人正在床边梳着头发。
“没想到你竟将它们带到这里。”
许朝歌轻抬眼皮,懒洋洋道:“这十年,我可一丝不敢懈怠。”
祁牧野放下竹简,与许朝歌一同坐在床边,拿过梳子,侧身为她理着沾湿的黑发。
“还没好好问你这几年都学了什么?”
许朝歌像炸了毛的小猫,转过身来,怒目圆睁,瞪着祁牧野:“祁牧野,你不要太扫兴!”
祁牧野连忙投降,她从一旁拿来干巾,一点一点地吸着发间的水珠。
“那你说说,今晚你安排我睡哪?里边还是外边?总不能让我睡地上吧?”
许朝歌一抬脚,身子滚到床的里侧。
“我睡里面,不许跟我抢。”
祁牧野笑着上床,掀开被子与许朝歌躺在一块儿。
“不跟你抢。”
她看着溢满烛光的房间,不时有阵风从窗缝中钻进来,清爽得很。祁牧野扭头问道:“现在是几月?”
“五月初十。”
“离你生辰岂不是只有几天了?”
许朝歌淡淡嗯了一声。
“那······你想要什么礼物?蛋糕不算,我定会做与你吃。”
许朝歌许久没有声响,祁牧野正想回头看看,许朝歌在一侧说道:“不用了,能见到你,我已经很开心了。”
她换了个姿势,离祁牧野更近些,手指在她肩膀上勾勾画画:“姐姐,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挺好的。”
“这些年,你有去别的地方吗?”
祁牧野摇摇头:“没有了,现在不像年轻时候愿意折腾,大多时间都是呆在老地方,日复一日。”
“可有认识新的朋友?”
“没有。”
“可有体验过新鲜事儿?”
“没有。”
“可有······想我?”
祁牧野转过头去,许朝歌赶紧将脸撇向一边,不敢与她对视。
“当然有啊,不然我也不会这样不远万里来寻你。”
许朝歌勾勾嘴角,余光瞥见祁牧野的目光,又强行将差点跳出来的笑容压了回去。
“朝歌有没有想姐姐?”
“当然······”她瞄了祁牧野一眼,“我这般忙,哪有时间想你!”
“每日我都要陪阿娘买菜切菜,洗衣晒衣,开市了又要去城门口做买卖,哪有时间想你?”
祁牧野伸手,揉揉许朝歌红润的耳垂,笑道:“朝歌长大了,都会对姐姐害羞了。”
许朝歌羞到极点,懊恼地推掉祁牧野。
祁牧野笑得开怀:“好了,不恼你了,歇息吧。”
她起身吹灭蜡烛,侧身给许朝歌盖好被子,这才躺回去,在黑暗中注视着眼前这一方天地。
夜色渐浓,困意袭扰着二人的神志。祁牧野看向一旁呼吸渐匀的许朝歌,轻声:“朝歌。”
许朝歌闭着眼睛,慵懒出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