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日与军中的糙汉子混在一起,哪有机会见到姑娘?”白姨冷哼道,“郭家那姑娘朝歌你也知道,多好一姑娘,我看了也是喜欢得不得了。你看,这小子好不容易休假回来,我让他去跟人家处处,处得好便娶回来,结果这家伙脸见都不愿见一面,整日往外跑,做些什么都不知道。”
“我的身子不好,都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抱上孙子。”白姨拍着大腿感叹,“哎哟,我的命苦啊!”
“阿娘!”陈诉难得开口,“朝歌说得对,这事急不得,若我有了眉目,自然会跟您说的。”
白姨立马抓住陈诉的手背:“哪家姑娘?你这小子,心悦人家姑娘还瞒着阿娘,怕阿娘欺负人家不是?”
“自然不是。”陈诉满脸愁容,“八字还没一撇,如何说出来让您白高兴一场?”
白姨转许朝歌,追问道:“朝歌你可知是哪家姑娘?”
许朝歌立马撇清关系:“我是今日头一次听说。”
白姨又看向祁牧野。
祁牧野赶忙摇头又摆手:“我也不甚清楚。”
白姨最终将目标锁定在当事人身上:“何时能定下来?”
陈诉:“未知。”
“啧。你好歹是一方将军,怎的在这方面畏畏缩缩的,难不成你打仗时也是如此?”
“自然不是。”陈诉大声辩解,“阿娘你从小教我识礼,如今她未曾说过对我有意,我又如何叨扰人家?”
“婚姻大事如何能顾及这样多?”白姨直接站起身,推着陈诉往屋外走,“人家打你也好,骂你也罢,今日就把她带回家里来。”
她骂骂咧咧地关上门,看着坐在饭桌上偷笑的两人,仍不住怪道:“我这儿子,读书读傻了,当了几年兵还褪不下一身的傻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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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愈加炎热,面馆应季推出了冰沙。冰沙的制作步骤繁琐,为了应付顾客,明德特地招了两个勤快的伙计帮忙。暑气扰人,工地上不断有人中暑倒下,张梅行只好下令暂缓工程,免得出了人命耽误更多时间。
空气闷热,直逼得人喘不过气来,街边的小贩恹恹地瘫坐在阴影处,见到行人有气无力地叫唤两声,枝头上的蝉也没了力气,平日里强劲的鸣声变得沙哑。道旁的绿植被阳光吸去了精气,耷拉着叶子。铭朝没有风扇,更没有空调,解暑的法子只有手中那一把蒲扇,学堂内的几个孩子托着脑袋趴在桌子上,垂着眼皮在纸上画着汉字。
她们本就没心思学习,隔壁面馆传来的扇子的呼啦声和沙冰的叫卖声更是吸引着她们全部的注意力。她们大多不过十岁,虽然清楚坐在这的机会来之不易,但终敌不过爱玩的天性,祁牧野在学堂内转悠着,她们的心思早回到面馆里对着沙冰团团转。
午后正是昏昏欲睡的时候,连祁牧野都撑着膝盖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更何况那些自制力不足的孩子?祁牧野托着下巴看着屋外的天空,按照她的了解,怕是又要打台风。祁牧野叹了口气,她对台风的记忆还停留在衍武二十五年的夏天,那年的潮湿一直漫延到十年后的今天。
视野中突然出现许朝歌的脸庞。她端着一碗冰沙,轻手轻脚地在门外探着身子观察屋里的情况,却不料祁牧野本就对着屋外发呆,瞧见祁牧野的视线,许朝歌露出被抓包的尴尬的笑容,开始大大方方地迈过门槛朝祁牧野走来。
几个孩子看见许朝歌手中的冰沙,眼睛瞬间发亮,扯着嗓子“师母师母”地叫唤着。
孩子们的这几声喊得许朝歌心花怒放,她将冰沙放在桌子上,清清嗓子:“排好队,乖一些,找曹炎要冰吃。”
孩子们立马起身,后面的拉着前面的衣服,哼着轻快的小调走向面馆。
“宜宁,你也去,曹炎老早给你备好了,早些去,免得化了。”许朝歌对坐在角落的谢宜宁喊道。
“不用了许姑娘。”谢宜宁摆手道,“我不热。”
“已经备好了,你若不吃便浪费了,去尝尝吧。”许朝歌再次说道。
“快去快去。”祁牧野跟着挥挥袖子,朝谢宜宁疯狂挤眼。
谢宜宁立马明白,低着头快速离开。
待学堂内只剩她们两个,祁牧野才站起身,手指轻蹭许朝歌的手背:“她们父母这般嫌弃你,你怎么还对她们这样好?”
“父母是父母,孩子是孩子。她们的父母对我有成见,与她们又无关。”许朝歌将冰沙推到祁牧野身前,“她们不还唤我师母吗?”
“快吃,要化掉了。”许朝歌催促道。
“你怎么不吃?”
许朝歌看向一边,手往后缩躲开祁牧野的触碰:“我今日——来了月事,吃不得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