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牧野有些哽咽,对她来说,她不过离开了几个月,可对于许朝歌来说,却是以年为单位。在她离去的时候,许朝歌是如何度过的?她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准备这一切?
祁牧野拿了最上面的新衣裳,在房中走了一圈,渐渐熟悉这个房间的物什,待她下去的时候,许朝歌已经在往浴桶中倒着热水,听见她的声响,她十分自然地嘱咐:“你先等一下,我试试水温。”
祁牧野没有回答,站在墙边沉默着。
许朝歌这才正视她的不对劲,她放下水瓢,转身握住祁牧野的双手,轻轻一按,问:“你怎么了?”
“对不起。”思忖许久,祁牧野才憋出这么一句贴合心境的词语。
许朝歌长叹一声,握着祁牧野的双手贴合在一起,仰头直视那人愧疚的双眼:“祁牧野,我不喜欢你的道歉。比起道歉,我更想听到你对我的爱意。”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再见你时涌上心头的欢喜足以盖过多年的相思,能再见到你,我已别无所求。”
泪珠落在两人的手背上,祁牧野看向许朝歌诚挚的双眼,心尖一痛,带着哭腔:“对不起,直至今日我才明白,你所有的不幸都是因为我,如果没有我,你不至于落得如此境地。”
“我不该这样自大,我不该出……”
许朝歌叹息一声,踮起脚尖,吻上那人苍白的嘴唇,堵住她未出口的话语。她自然懂那人内心的愧疚,可要她如何接受那人的歉意?离别是她们的宿命,她们不过是被命运捉弄的眷侣,又何来亏欠一说?
即使相隔两年,她依然熟悉祁牧野的触感,熟悉她的温度,她勾着祁牧野的脖子加深这个吻,诉诸她的思念。她为祁牧野莫名的自责感到气愤,轻咬着她的嘴唇表达自己的不满,却又怕那人吃痛,用舌尖轻抚那人唇上的牙印。
“为何每次重逢都要我主动?明明你才是姐姐。”许朝歌抵着祁牧野的额头,微喘着气,轻声怪道。
“对不起。”双唇因为啃咬红润了些许,祁牧野抿着嘴唇,轻声回答。
许朝歌再次咬上去,宣泄自己的不满:“往后不许再说那三个字,不然就……一直咬你。”
她轻轻蹭着祁牧野的鼻尖,询问:“往后我们只谈重逢的欣喜,不论离别的歉意,好不好?”
祁牧野低低地嗯了一声。
许朝歌这才放过远道而来之人。她转过身去,伸手在浴桶里试试水温,扭头轻推祁牧野的肩膀:“你看,耽误了时间,水都冷了。”
祁牧野恨不得面壁思过。
“你在这等我,我去把外面那壶热水拿进来。”
她轻轻将房门关上,免得让热气出逃。手指抚上嘴唇,从中感受出一丝甜意。
祁牧野,回来了。
短短几个字,就是她此生最大的幸事。
天上依旧飘着几团乌云,她想着那人的脏衣服怕是没机会洗了。那衣服怪模怪样的,穿上去像一条气鼓鼓的鱼,那边的服饰竟然这般奇怪,先是又防风又防雨的,又是跟一团棉花一般,轻飘飘的。
那边的世界原来有那么多花样。
还好祁牧野能在那里生活。许朝歌在心中庆幸着,比起相守,她更希望祁牧野幸福安康,在那个世界,祁牧野能享受更好的生活水平,能享受更好的医疗待遇,能更好地将身子养好,有看不完的话本子,这样,就算再怎么想念自己,也不至于过度难过。
希望这一次能稍微待久一些。许朝歌对着天空叹道,让她再好好看看那人的眉眼,将那人深深记下再走。
她呼出一口气,提起水壶往里走去。上天已经这般捉弄她们,不至于连她这样细小的愿望都不肯实现。
她不断安慰自己。
“温度刚好,你试试。”许朝歌擦干手指对在一旁傻站着的人说道,“你身子弱,不要泡太久,洗好就出来。”
她看了眼祁牧野单薄的身子,担忧道:“要我帮你吗?”
祁牧野连忙抓住自己的领口:“不用,我自己可以。”
“干什么啊。”许朝歌笑道,“这么防着我。”
她没有勉强,轻声嘱咐后便关上房门,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自从她得知那人每次归来都要经历那么一遭疼痛后,她便每日担心那人的身子,想让她快些回来,又不忍催促她回来。心痛向来不是小事,应该给她些时间缓一缓,等多久都是等……
这一回怕是又要麻烦陆大夫了……
许朝歌一直等到祁牧野开门,她欣喜地看着祁牧野身上的衣裳,上下打量着,抻直两肩的衣料,满意道:“还好,大小刚刚好。”
她捏着袖口的衣料,自言自语道:“这口子有些大了,改日我给你改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