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以后这种晦气的谎话还是不能多说,不然像他一样,迟早遭报应。
林阳病恹恹的躺在床上这么想着。
不知内情的周顺珍说他就是上次感冒没好全,加上这段时间太累导致的发烧。
林阳倒不觉得有多难受,就是犯懒加低烧,他也不想去医院,就想托周顺珍去镇上的诊所给他开点退烧药。
周顺珍本来都答应了,谁知临出门前一量他体温逐渐下降现在才37点9度,就无论如何也不肯去了。
“别老吃药。”周顺珍说:“抖音上的都医生说了,没达到38.5不用吃药,首选物理降温!我看我还是给你找块毛巾敷敷吧。”
“抖音上的医生…”林阳气若游丝用尽全力和她斗争,企图为自己的人身安全尽上最后一点责任,“靠谱吗?别是庸医吧…”
周顺珍一瞧,哟,还有心思斗嘴,这也不严重啊!
于是就更放心了。
她“啪”得一下把沾了冷水的毛巾往林阳脑袋上一扔,说:“我和你爸去果园了,辰辰和嘟嘟都在家,要是觉得更严重了就让他倆给我们打电话。”
今天周末,嘟嘟不用上幼儿园,这倒是方便让他留在家里照顾林这位“瘫痪”在床的老父。
周顺珍对这种安排显然很满意,说完,完全不给林阳讨价还价空间直接转头就走了。
林阳便只好顶着那块湿毛巾草草了事的昏睡过去。
再醒来,身体上不适的温度已然褪去。
额头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林阳以为头上顶的还是那块湿毛巾,不想伸手一摸,摸到了一个冰袋。
“醒了?”单唯钦推门而进。
林阳看着他又惊又喜,“你回来了?”环顾四周,又问:“那两个小的呢?”
单唯钦走过来在他床边坐下,答道:“在楼下看电视。”
“哦…”林阳问:“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不是说还要几天才能结束吗?”
两人虽然不能时时在一起,但林阳对于单唯钦的行踪却是时时刻刻都很清楚。这就不得不提单唯钦其实是个十分负责任的伴侣,他非常爱报备,从行程到情绪,事无巨细。
当然,同等情况下他也需要林阳如此。
“吴老师给我打电话了…”单唯钦说。
林阳一听就按捺不住了,噼里啪啦把自己连日来的心路历程对他一通乱诉。
单唯钦听完,平静地点出重心:“所以你的意思是不想参加下半年的成人高考了?”
花了那么多钱…林阳的态度做不到像他这样若无其事。
“可以吗?”林阳忐忑问道。
“可以。”单唯钦点着头,说:“因为这是你的人生。你大可以放心的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去走你想走的路,哪怕中途反悔,你也可以调头转弯,只要你问心无愧就好。”
单唯钦抚摸着他圆圆的脑袋,有些扎手,说:“作为你的爱人,这是我能给你最好的人生祝词。”
听完他这一席话,林阳感动得将要哭出来。
他吸吸鼻子,避免鼻涕破坏此时此刻良好的氛围,问:“那作为我的爱人,你就不怕我做了错误的决定吗?”
“做了错误的决定?”单唯钦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随即有些颓败的承认:“我当然怕。”
单唯钦说:“我怕你总是吃辣,对胃不好。也怕你偷偷抽烟,嗓子不舒服,却赖着天气干燥…”
他顿了一下,说:“不能在你身边,我怕的事情太多太多...但我唯独不怕你不去上这个大学。”
“区区一个大学而已,不管你是三十岁也好,四十岁也罢…即便到了六十岁你再后悔,我也能让你如愿。”单唯钦再慢条斯理的叙述间,随手取下他额头上的冰袋,被温度融化掉的液体在他额头上汇聚成一层薄薄的水汽,单唯钦把手掌覆盖上去,看着林阳道:“比起这个…我更怕见到你因为担心我失望而忧心忡忡的样子。”
虽然挺破坏气氛的,但林阳忽然发现他眼角长出了条浅浅的细纹。
“单先生,你今年四十了吧?”
单唯钦嗯了一声。
单唯钦整整大林阳一轮,十二岁。三十八岁那年他找回了这个被他“弄丢”多年的小朋友,一转眼,两人在一起的第二年春节都过去了。
“慢点老吧...”林阳伸出食指放在他眉眼间,企图替他抹平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轻声道:“等等我。”
…………………………
可能是因为解决了最近几天一直困扰着他的心事,也可能是因为单唯钦的提前出现让他心情愉悦,林阳这场小感冒当晚就好利索了。
他惯是个闲不住,稍微舒服一点就想着外往跑,家里是片刻都待不住。
单唯钦拗不过他,当然,周顺珍和林德胜也拗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