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松看他一副仿佛自己才是受尽委屈的样子,神色未动,淡淡道:“你既然如此看不惯我爹,他给你塞银钱的时候怎不见你拒了?”
“什么银钱?!”
周奶奶与胡兰皆是一惊。
周大山沉默着没有说话。
“才分出去时,我们无人帮衬,日子过得艰苦,后来日子逐渐好了,我爹愧疚于不能常伴奶奶身边,时不时便给你塞些钱,让你孝敬奶奶,”周松扫了几眼几人神情,“看来,你未曾与他们说过。”
胡兰瞅着她的汉子心中愤愤,不与那老太婆说便罢了,竟连她这个枕边人都瞒着。
周奶奶看着他直摇头。
周松并不关心他们心情如何,今后又是如何的争吵,直接道:“实话告诉你们,周小富确实是我打的。”
还在琢磨自家汉子那些银子的胡兰,听见这话猛地抬头,“好啊你这个混小子,当日还死不承认,你这个冷血的混账,你怎的能对你的亲堂兄下手!!还将他打的好些天下不来床,你作孽啊!!!”
她说着说着便坐倒在地,摆明了是要与他闹。
“娘!你听听他说的这话!”周大山赶忙趁着机会转移话题,让她们别再提什么银钱不银钱的事。
大孙子性情浑,周奶奶确实是不大喜欢,但再怎的说那也是她孙子,周松的堂兄,这哪有自家人打自家人的道理,还下手那般狠。
周松却不等她说话,冷着神情,对闹腾的夫妻俩道:“我告诉你们,是想让你们记住,日后,最好管住周小富,这次是给他个教训,他若再敢去招惹我与清竹,下回,我便将他的腿打断,让他一辈子都不能下床。”
“你、你……”胡兰被他此言震的话都说不出来,他那种眼神,让她觉得他是真能干出那等事。
周大山到底是个汉子,比她一个妇道人家有胆量些,指着人恼道:“你这个混账,我今日非拉你去里正处,让他评评理,小富可是你的亲堂兄,你怎敢……”
“我爹更是你的亲弟弟。”周松打断他的话,目光落在他身上,“你又是如何对他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周大山莫名的瞪着他。
看他一副已经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周松冷笑了声,看他的视线中仿佛藏着风雪,“当年我爹与村里其他几位猎手一道上山行猎,你央求他带你进山长长见识,我爹磨不过你,便带你去了……”
听到这里,周大山的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这般反应,让周松面色更冷,“那次不太顺利,你们在山中遇到了大猫,其他人都是有经验的老手,撤退的很快,唯有你,落在了后面……”
“你别说了!别说了!”周大山的情绪突然激动,眼神中闪着慌乱。
“你不想听,也要给我听清楚。”周松一字一句,都要塞进他的耳朵里去,“你险些命丧虎口,是我爹折了回去救你,为此他被大猫撕咬,可你却头也不回的便跑了。”
秋季中的天气,周大山却在他的言语间冒了一头的冷汗,“噔”的跌坐回了凳上。
周奶奶神色呆滞的看着他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只以为是她的小儿子命薄,才有此一劫,没成想,其中内情竟是这般。
就连胡兰都是满脸的震惊之色,这事儿对方也是从未与她说过的。
周大山坐在那里,喃喃道:“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这些……”
“你以为此事只有你自己知道,”周松又冷笑,“其实当时一位猎手伯伯在远处观望情况时看见了,也是他最后带着其他几位折返回去赶走了大猫,如此,才给我爹留下了一具全尸。”
这些事,对方自然不可能跟当时还是孩童的他说,是人告知娘亲的时候他自己听见的。
周松的一番话,彻底让几人哑口无言,一片寂静,他居高临下的垂眼看着他满脸颓色的大伯,“为了活命,你胆怯逃跑也算人性本能,我不多说什么,我只想让你记得,也永远感念父亲的救命之恩,老实的过你的日子,管好你的妻儿,莫再招惹我。”
他说完,也不管他在想些什么,转头看了眼还未缓过情绪的周奶奶,道:“我爹分家出去,最愧疚的便是不能时时孝顺膝下,他去了,我自然会替他尽一份孝心,逢年过节我都会来看望奶奶,但旁的时候……便莫多来往了。”
顿了顿,又道:“若有人记不住我今日所言,我不介意去里长那里将所有事说道说道,届时便让全村的人评评理,看是谁不知好歹,冷血无情。”
说完这些,周松也不管他们还有没有话要说,直接转身出了堂屋。
走到院子时,正遇上王翠香扶着周小富出屋走动,对方一眼就看见了他,冷哼一声,道:“周松,你还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