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热闹, 本该有他家的一份, 可现在, 他连儿子的踪迹在哪儿, 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他怪儿子的不学无术,怪妻子的骄纵溺爱, 最终还是怪自己的软弱无能。
赵父抽着旱烟, 浑浊的眼睛留下两行清泪。
自家妻子今日在得知沈青书中了举人后,呜呜咽咽的哭个不停。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除了悔不当初, 还能做什么呢。
沈家这热闹,一开始就是三天,第三天下午, 就连萧子规也跑来凑热闹。
乔月开门看见是他, 还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他不是一直挺抗拒回清水县的吗。
“怎么,不欢迎我?”萧子规挑眉。
“我可没那么说。”乔月让开身子请他进门。
萧子规看乔月一脸的嫌弃,就知道她还在为柳溪宁抱不平, 颇有些无奈。
“我来清水县谈生意, 正好听说沈兄高中, 便想着过来庆贺一下,而且, ”萧子规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刚好有你的一封信,顺便送过来。”
乔月接过信,看见上面并没有署名,只有“乔月亲启”四个字。
看这字迹,似乎是柳溪宁的信。
“溪溪的信怎么会在你那里?”她可不觉得柳溪宁会是那种被人拒绝了还舔着脸给人写信的性格。
萧子规并不知道这信是柳溪宁写的,听到这个的名字,心跳无意识的漏了一拍,但被他很快忽略。
解释道:“我本来是去桃花面找你们的,里面的人说你回村里了,正好有你的信,就想着给你一块儿带过来了。”
乔月看了他一眼,也没在多说啥,让开道,“先进屋吧,青书在他房里呢。”
这两日沈青书都没怎么出过门,今日刚好得空了,就想着给顾远写封信报个喜。沈青书正在房里写信。
沈母去柳芽婶子家帮忙挖土豆去了,沈青瑞也去了书院,家里就只她们两个人。
乔月给萧子规上了茶,就坐在矮几旁拆信。
萧子规和沈青书说着话,目光却总是往她这边飘,好几次都被她抓个现行。
“你干啥?”乔月将信往怀里藏,就是不给他看。
萧子规倒是脸皮厚,直接问了,“信上说的啥?”
“秘密。”说完,乔月直接站起身走了。
从先前萧子规的怪异举动和今日对柳溪宁的过分关注,乔月才不信他真的对柳溪宁没有一点儿好感。这人,明显就是爱而不自知的傻子,还嘴硬的要死。
她向来不跟傻子玩儿。
乔月关上门出去,萧子规一脸的无奈,只能转身去怨沈青书,“沈兄,你就不能管管你媳妇儿,让他别对我这么冷淡。”
上次的事儿,他也是无心之失,他也不想的啊!
”管不了,你自己做的孽,自己解决。”沈青书妇唱夫随,一副铁面无私的模样。
“嘁,重色轻友。”萧子规白了他一眼,看着一旁沈青书揭下来的大红榜,“不过你既然中了举人又是头名解元,那你是不是要去京城进学啊?”
就沈青书现在的成绩,只要申请,官学一定是会给过的。
“我还没想好,”沈青书说,“不过在京城,确实能学到不少在清水县接触不到的东西。”
先前顾远说要带他去京城,他是顾虑着自己当时只是个籍籍无名的秀才,若是到时候真遇上什么麻烦,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考中了举人,且是头名解元。这个身份,若是朝廷有官职空缺,他都是可以被任命做官的。
从某种程度上,他已经算是朝廷的半个官员了,那些人想对他动手,怕是也要好好掂量掂量。
而且先前乔月被绑架,他一筹莫展,甚至连个调查的方向都没有,这让他意识到了人脉和权力的重要性。
闭门造车,终究是不可取的。
他总不能躲一辈子。
萧子规听他这话的意思,就知道沈青书是有去京城的打算的。骤然又叹了口气,“你去京城,乔月肯定迟早也跟着过去。你们都在京城,这小破地方,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好不容易交到几个可以交心的朋友,这一眨眼,又剩他一个孤家寡人了。
京城离乾州那么远,一封信都要走好久,经常来往那就更不容易了。
萧子规一直待到晚上吃完饭,饭桌上,乔月才知道他此行的目的。
谈生意是假,她其实是来送他娘的。
他原本打算的是在乾州买一处宅子,和他娘一块儿安顿下来,至于他那个爹,他就当是死了,爱咋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