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赎回去,什么暂时的,不过就是骗你安心被卖的幌子罢了。
与其去期望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还不如盼着自己遇上个好主子,少受点苦头来得实在。
玫瑰转身离开,徒留两人在门口哀伤,只是临进房门之前,她还是好心提醒了一句,“别想着逃走,你的卖身契在夫人手上,根本跑不了,若是被抓回来,打死你都不犯法。而且……夫人人不错。”
玫瑰这话是给她们二人说的,同样也是给自己说的。
关上房门,她靠在门板上,心里却依旧回荡着方才乔月的那句,“经历过风雨,才能绽放的更加芳香浓郁。”
芳香浓郁?
她指的,是她吗?
就她这让人看了都恶心的面容,还有可能吗?
其实她看得出来,她的新主子,似乎跟那些高墙大院里的夫人们不一样。这个不一样,不是说她穿得朴素。她明白,今日夫人是特意乔装打扮过得,她头上那根素簪子,看着简单,但实际却是顶好的羊脂玉,少说也得四五两银子。
能将四五两戴在头上,这样的人,家底自然是薄不了。
她是觉得,她这个新主子颇有一种男儿家才有的豪爽与霸气。她的身上透露这一股高贵与自信,不是豪门大院里那些靠老爷疼爱而得来的高贵,而是与生俱来的,自己给自己的。
她就像田野中的一株白杨,傲然挺立,完全不需要去依傍攀附他人,她自己就能活得出彩。
所以,当她把手指向她的时候,她那颗对世俗已经无欲无求的心,忽然就动摇了。
哪怕她知道,自己这幅面容,无论做什么,都免不了被人围观指指点点,但她都无所谓了。
“笃笃笃”房门骤然被敲响,吓了玫瑰一跳,她下意识地问了句,“谁啊?”
“我们要热水沐浴,你要吗?”门外响起了丁香的声音。
怯怯的,似乎有些怕她。
*
另一边,乔月和沈青瑞回了店里。
二两是男孩子,自然是不能和玫瑰她们同住,而且他离不开沈青瑞,乔月估摸着估计很长一段时间,这两人都得粘在一块儿。
但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沈青瑞还要去书院,总不能一直陪着他。
“他这种情况就是缺乏安全感,他现在只信任你,所以你得时刻告诉他,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坏人,要让他自己分辨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你先带他进去洗澡,待会儿我让春草找个大夫来,想办法给他瞧瞧。”
这小孩儿现在不光是缠着沈青瑞,乔月还发现他从始至终就没怎么说过话,怕是有什么心理障碍。
门内,乔月听着沈青瑞跟二两絮絮叨叨,想起小孩儿那瘦的皮包骨头的身子,就想着先去熬碗粥给他垫垫肚子。
走了两步她才想起,自己今日在那边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唯独忘记了她们的吃饭问题。
那院子是新租的,里面虽然锅碗瓢盆都有,但米面啥的可都没有,难不成让那三个人今晚喝西北风吗。
想到这一茬儿,乔月会房里取了些银子,让大花送过去给玫瑰。
“她脸上的东西,你可别好奇多去瞧啊!”乔月说清楚情况后,在大花临走前叮嘱。
“知道了嫂子,你放心吧。”
大花拿钱离开,乔月有知会了香草一声,让她等会儿别忘了找大夫。
交代好这些,乔月就进了厨房,再出来,便是两刻钟之后了。
里边应该是洗完澡了,乔月已经听不见撩水的声音了,取而代之的,是沈青瑞再教二两穿衣时的叽喳声。
二两原本的那身衣服被沈青瑞扔出来了,他是决计不会让这么脏的衣服留在自己房间里的,他怕长虱子。
乔月将粥端过去放在窗前晾着,无意中瞥见那身破衣服,露出疑惑的神情。
她走过去,捡起那衣服看了看,发现除去外头的那身已经硬的跟铁似的粗布麻衣外,二两里头的那一身衣服,竟然是顶好的绸缎,上面还用掺银线绣了仙鹤,针脚平滑,竟然还是苏绣。只是因为脏,所以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所以说,沈青瑞今日买的这个小孩儿,原本还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吗?
就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的,难道也是家里有人获罪被连坐了?
“看什么呢?看这么仔细?”
乔月想得出神,所以并未发现沈青书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等她回身,男人已经走到她跟前,大掌不满地按在了她的脑袋上。
“我喊你你都听不见。都快要把这身破衣看出花来了,怎么,这上头有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