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你原本想安排他进国子监,但他拒绝了?”
柳舟年有些不解,但更多的是惊讶。
国子监,那可是大礼最好的学府,多少读书人的向往之地,沈青书居然拒绝了。
顾远点点头。
“那你就任由他这么去了?”柳舟年问。
“他跟他爹一样,都有自己的想法,既然他不愿,我也就不强求了。况且,以他的学识,我相信他终能得偿所愿。”
顾远这话说的颇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柳舟年看了他一眼,心下也有了自己的计较。
自己一着不慎,着了赵天齐的道,如今想要全身而退,怕是不能了。
虽然赵天齐如今羽翼未丰,自己此时与他挑明他也干不了什么,但就他那狠毒又睚眦必报的性子,难免将来得势了不会报复回来。
他一把年纪黄土埋了半截的人倒是无所谓,但他不能给柳溪宁以后埋下隐患。
倒是有些难办了。
柳舟年皱了皱眉,只觉得心里烦,索性就不想了。问到同样心情不怎么好的顾远,“你这次来,能呆多久?”
“待不了多久,我也是前些日子收到你的信,刚好到乾州公干,才抽空过来看看你。后日就要回京了,怎么,有事儿要嘱托我?”
顾远说完,就偏过头去等着柳舟年的下文。
柳舟年之前就说过他想提前培养个人,免得以后他老去了柳溪宁一个女儿家无依无靠的。
这次他特意带赵天齐来见他,目的也很明确,就是希望他能帮忙,将赵天齐送去国子监进学。
顾远等了一会儿,但柳舟年却并未开口说赵天齐的事儿,反而是点了点头,“时间倒是紧迫,那我明儿带你四处转转,感受一下这北方风光。”
至于让赵天齐去国子监的事儿,也就就此作罢吧,他不想再提了!
他起身,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早点去休息吧,舟车劳顿了一天,想来也是累了。”
说完,他就让周管家带着顾远去房间。顾远有心问问他赵天齐的事儿,但到底是没有开口。
洗漱完毕,顾远躺在床上,脑子里还是白日在沈家时的情景,他都不知道回去之后,该如何告诉自家老娘这件事儿。
辗转反侧大半夜,次日,顾远自然是起迟了。
外头伺候的人听到他起身的声音,进来服侍他穿衣洗漱。待他收拾完毕,就有侍女过来请他,去饭厅用早饭。
柳家的早饭向来是各吃各的,柳溪宁生性疏懒,一般早上都起不来。但因着今儿个有顾远的缘故,她特意起了个大早,由桃红桃绿陪着去了主院儿。
主院儿里,柳舟年早已起了,正在院子里给他心爱的兰花浇水,柳溪宁直奔饭厅,转过回廊,就看见了里头坐着的赵天齐。
昨夜宿醉,赵天齐还有些五迷三道的,看到柳溪宁,也是一愣,随即才笑着打招呼,“柳小姐早。”
“早。”柳溪宁默默收回了要跨进饭厅的脚,不动声色地问里头正在摆碗筷的侍女,“我爹呢,怎么没见他人?”
“老爷在那边的廊上给花儿浇水呢。”侍女说。
或许别人还会疑惑,柳家这大家大业的,难不成连个花匠都没有,但柳溪宁却很明白,他爹为什么要亲力亲为。
因为那些兰花,都是她娘生前养的。
他爹并不是个爱花之人,甚至说是对养花一窍不通,可是这些年来,只要他有时间,他都是亲自打理这些兰花,从不假手于人。
兰花性子娇气,很难种植,他爹为了养好它,请教过不少花匠,得了不少经验。这不,因着这次要在清水县住一阵子,他就直接连花一块儿搬来了,生怕府里的人照顾不好给养死了。
“那我去看看。”柳溪宁说完,便直接往长廊那边走去,丝毫不管里面独自坐着的赵天齐。
反正她是不想跟他单独待在一个空间的,他爱咋想咋想。
赵天齐也看出来了柳溪宁对他的抗拒,但他只是勾了勾唇,显然并不在意。
他脑海中,还回忆着方才有人伺候他穿衣洗漱时的那种感觉。虽然有些不习惯,但那种被人捧起,高高在上的感觉,真的令人着迷。
难怪人人都要追求功名利禄,人人都想要往高处爬,高处的风景,果然不同寻常。
这还是他第一次切实感受到有钱人的生活。他知道,清水县的只是柳家很小的一部分产业,柳家的家底,都在京城。
赵天齐眼底闪过一丝贪婪,将面前凉的差不多的醒酒汤一饮而尽。眼瞧着离开饭时间还早,他正说起身去外头溜达一圈,却刚好与进饭厅的顾远碰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