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稀稀拉拉少说也得下个五六天。”沈母伸出手,冰凉的雨滴溅落在手上。
以前,她最怕的就是这个时节,不下大雨下小雨,淅淅沥沥的,房子最容易漏了。好在现在屋顶翻修过,茅草塞得顶结实,否则,她又要开始愁了。
乔月没说话,只是看着这雨,眉头紧锁。
原本还打算今天再去趟县城附近,看看能不能找到做纯露的货源,这下可好……
“没事儿,等雨停了,我跟你一块儿去。”沈青书看出她的懊恼,走过来低声说。
“什么?”雨声太大,乔月又在发呆,一时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不是想去县城找货源吗,我陪你去。”
“你怎么知道?”乔月忽然乐了,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
“你昨夜和柳芽婶子说话,我听到的。”沈青书摸摸鼻子。
“你那会儿还没睡?”乔月有些惊讶,那会儿都很晚了吧。
“没有,睡不着。”他说这话时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一股怨气,乔月一听就知道他是为了昨晚那件事儿耿耿于怀,否则也不会一大早的就去惩罚沈青瑞那个罪魁祸首。
“噗嗤——”乔月没忍住,笑出了声。
沈青书见她还笑,更郁闷了,“没良心的小骗子,明明说好补偿我的。”
结果他等了一晚上,她倒好,送走柳芽婶子就直接回房了,完全将这事儿给忘了。
“怨气这么重啊?”乔月没忍住摸了摸他的脸,“好了,等到县城,请你吃好吃的好不好?”
“你把我当青瑞哄呢。”沈青书打开她胡作非为的手,揪着乔月的脸揉了一会儿才算解气。
“先欠着,迟早我要连本带利讨回来,”他恶狠狠地说完,又瞅了眼天气,“先去收拾一下吧,等雨停了我们就走。”
这个时节的雨就是这样,停停下下,下下停停,乔月他们也是赶了个巧,从收拾好到出发,走了一路都没再下雨。
只是乡间小道难免泥泞,这一路走过去,走一步滑三下的,乔月的衣裙本就长,要不是后来沈青书背着她,她的衣服指定是不能看了。
“我重不重?”乔月趴在沈青书耳边问。
“重不重你自己不知道。”沈青书微微一笑,“帕好了,别掉下来。”
又问,“等会儿到了县城,你打算先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提起这个,乔月也烦,这县城附近的庄园,她几乎都去过了,但还是没个门道:“我打算先去找找陈娘子或者是朱老爷,她们接触的人多,说不定会有门路。”
“找他们还不如找个房牙问问。”沈青书琢磨了片刻说:“房牙对清水县整个房产行业都熟悉,他们会知道一些别人注意不到的东西。”
“可是咱们又不买房子,他们能告诉我们吗?”
沈青书没在说话,只是笑了笑,但乔月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钱给的多,就不怕打听不到消息。
两人到了县城,就往长兴街走去。那一片鱼龙混杂,房牙和人牙子大多都聚集在那儿,故而也比较混乱。
“要不你先找个茶馆坐一会儿,我进去瞧瞧,完了再来找你。”
知他是担忧,乔月摇了摇头拒绝道:“不用,好歹光天化日的,更何况就你我这打扮,能出什么危险。”
主要也是她心里着急,想着这事儿能早些有个着落,她也好准备后续的事情。
沈青书晓得她的心思,也没再勉强她,只说让乔月进了巷子后紧跟着他,眼睛也别乱看,直往前走就行。
乔月起初还不明白他什么意思,直到走进巷子后,他才明白沈青书为什么要说这话。
这条所谓的长兴街,刚入口处似乎并与其他的街巷没有什么不同,可当转过那个弯,面前呈现的,便是另一番景象。
街道高墙之下,处处都有人,有衣衫褴褛拿着破碗乞讨的,也有衣不蔽体,窝在墙根下边,气若游丝,好像快要死了的。
“这些人……”乔月皱眉。这些人,这些场景,就好似这光鲜亮丽的繁华下的阴暗面。
“这些人里,有好一部分都是染了病,或者因为身患残疾,所以被房牙打发出来的,他们没地方去,也没人要,就只能在这里乞讨,等死。”
“那官府为什么不管?”乔月不明白。这不是官府的地盘吗?
“这些人都签了卖身契,就都是奴隶。”奴隶,又哪来的人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