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现在,比渴望优异的成绩,出众的外表,社交媒体的吹捧……更渴望,椎爱的“爱”。
据说每3000个人里至少要有1名全科医生。
而椎爱,正是这数千名学子唯一能救命的解药。
所以,当这枚解药毫无防备心理地穿过室友的盯守,打算自己到附近的食堂买个草莓冰淇淋奖励一下刚刚播了五个小时,狠狠拉了一笔全校心动值进度的自己,那么她遇上一些“过于热情”的招呼,就不是难以预料的情况了。
一开始,只是一个人。
椎爱没什么戒备心地同他打了招呼。
这就是噩梦的开端。
“椎爱,我也在这里哦。”
如同索求着阳光眷顾,否则下一秒就会枯萎的花卉。
“椎爱,你记得我吗?我刚才在你直播间刷了好多礼物(都是用观看椎爱视频的积分换来的礼物),你还特地谢过我的,现在你好好看看我的样子吧!”
如同花枝招展要艳压群芳夺得雌性注意力的花孔雀。
“椎爱,那那那那个,我我我们之之之前见过,在那那那个……”
急忙到连续咬舌欲哭无泪,表情纠结崩溃到仿佛下一秒就会黑化。
迫切,极度的迫切——让椎爱她知道他们的爱。
渴望,饥渴的渴望——从椎爱那得到同等的爱。
情况,超出了椎爱的控制。
人声,压过了椎爱的呐喊。
群潮,无法反抗向她涌来。
要说椎爱还有哪点值得夸赞,就是她从小有着较为自律的危机规避意识,具体表现为下雨天不踩水坑,不从地上捡脏东西吃,看到人多就赶紧远离避免卷入踩踏事故。
于是,在自己即将被压成罐头的前一秒,椎爱弄掉了甜筒,说了一句:“哎-呀-,我冰淇淋掉了。”
有机敏者讨好椎爱几乎成为本能,转头涌向冰淇淋机,争取要做那第一个为椎爱打回冰淇淋的人。
椎爱在他们似乎打算直接把冰淇淋机扛到她面前的时候,脚底抹油一溜烟逃跑了。
但没有被糊弄过去的人也不在少数,椎爱一跑,就仿佛激出了他们现在这具身躯中的什么本能与血性,他们几乎红了眼睛,追逐着椎爱的脚步,势要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捉到她,然后,从她身上索求、挖掘、挤压出最后一点他们希望的“爱”。
但是他们注定美梦成空,直到被学生会勒令遣散,也没有人找到椎爱的踪迹。
她逃得真快啊。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在心底气呼呼地这么想。
然而,椎爱其实根本没有逃,她只是从大家的眼前消失了而已。
在逐光事件之后,椎爱的安全问题早已成为重中之重,每时每刻都被人监视,她如今能从重重安保中“消失”了这么一段时间,只有一种可能。
监守自盗。
*
比他想象的还要简单。
这是一场没有绳索与迷药的绑架,是在往日所建立起来的信任基础上,利用当事人自身权力与职能为便利实时的罪行。
一场监守自盗。
其实他都根本没有“盗”。
他只是站在那里,对着被追逐得气喘吁吁的椎爱伸出手,她就如同看到救星一般,像一只扑火的飞蛾飞到他的怀里。
他只要双手一揽,就能把她藏到自己的怀抱里,任谁都再也找不到了。
或许,斯忒灵应该加强学生的危机安全意识?他在这种时候还发散了一秒思维,也许是因为椎爱于现在的他而言实在是温暖的一小团,不啻于她以前抱着邻居大婶家的那只猫的感受,怀里被温水一般的软肉填满的充盈感让人安心。
但他很快就想起了自己的真实目的,于是沉默地抱着椎爱离开,他身边的学生会成员们默契地去进行疏散人群的工作。
他走得并不快,椎爱也很乖巧地被他抱着,一声不吭,仿佛确信他会带她去往安全的地方。
他不知道椎爱的信任来源于何处,可能是因为他学生会成员的身份,可能是因为他以前帮助过椎爱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两次,便足以让这个同他相处时长累计起来还不到24小时的女孩认为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托付,他竟然又想到这个词了。
他来到目的地,将椎爱放在房间里唯一一张深红色高背长椅上。
椎爱被放下来时还没坐稳,有些歪七扭八得像只盘在椅子上的贵妇猫,她的头发有些凌乱,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她陌生的房间,又打量着包括他在内的一众熟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