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理默不作声,他从来都是昂首挺胸,以一种完全不怕被打的气势插|入各种对话,沈舟也是头一次见他如此低落。
不知道是因为被椎爱打了心中难过,还是因为他自己的希望又一次破灭而失望。
“这回是你的错,”沈舟并不会因为某人心情低落就特意偏袒他,“你明知道椎爱害怕,不应该逼她跳的。”
连理抬眸,却不是如往常一样应和沈舟的话:“马后炮地当好人很开心吗?你明知道我有可能做到什么地步,不也没来拦?”
他的语气带刺,是椎爱也从未见过的不好相与模样。
沈舟知道,这说明这回他受到的打击真的很大。
大喜之后的大失所望,没有人能承受得了。
但沈舟却依旧面色如常:“连理,这是因为我相信你有分寸。然而你却辜负了我的信任。”
“别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连理咂了咂舌,“沈舟,你不是我的上级。”
沈舟点头微笑:“我知道。”
连理凝眉注目:“沈舟,你这样真的很讨人厌。”
沈舟面不改色:“我知道。”
沈舟温声细语:“这是我作为一个朋友的建议:连理,去对椎爱道歉吧。”
连理:“……”
沈舟:“你也不希望椎爱同你置气,不配合之后的行动,不是吗?”
连理:“……”
沈舟:“如果你不好意思,我可以陪你去……”
回应沈舟的是在他面前关上的门扉。
“呼。”发出轻轻的叹声,沈舟捏着眉头,仰靠在座椅上。
沈舟明白,连理会照他说的去做的。
没关系,一切都还在,沈舟的预料之内……
沈舟闭上眼睛,本来只是想缓解一下眼睛的疲劳,却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沈舟没有立刻睁开眼睛,他先是叹息了一下自己刚刚竟然睡着了,这下不知落了多少事务要处理。
完全清醒了,沈舟却也没有马上张开眼睛。因为他发现自己现在的姿势并不是靠在座椅上也不是趴在桌面上,他仰躺着,躺在很柔软的地方——应该是学生会的长沙发,身上还盖着一张小毯子。
沈舟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因为他发现现在学生会室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离他极近的地方,有一道浅浅的呼吸声,这呼吸声越来越慢,好像她自己也要等到瞌睡了一般。
沈舟慢慢掀开眼帘,并没有被强光刺到眼睛,窗帘拉了起来,从那留下的一角缝隙通过窗玻璃能看到现已黄昏,学生会室内没有点灯,仿佛已经入夜。
这个昏暗的空间也的确短暂地承载过两个梦。
沈舟看向靠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人,椎爱的脑袋一点一点,就要往沈舟这边摔下来了。
沈舟看着看着,就不由自主抬高了手,想扶住她。
但椎爱脑袋一点,身体一颤,自己清醒了过来。
睁开眼的椎爱,就看到了沈舟那快要摸到她脸的手。
“会长?”
她迷迷糊糊叫着沈舟,声音像是被搅得黏黏糊糊的麦芽糖。
沈舟默不作声地收回手,又轻轻地坐了起来,他低头把盖在自己肚子上的小毛毯叠好——叠得像豆腐块一样整齐,这才抬头看椎爱:“抱歉,你找我有事?等很久了吗?”
“啊……嗯。”椎爱似乎还脑子不清醒,她晃了晃脑袋,“我来找你,是想说今天,嗯,今天的事。”
“今天辛苦你了。”沈舟慰问的话语同他温柔的目光一齐落在椎爱身上,他还是椎爱熟悉的那个滴水不漏的学生会长,“我知道你今天受了委屈,已经替你教训过连理,之后他会向你道歉的。”
“……哦。”椎爱的鞋跟踢了踢学生会室厚实的地毯。
沈舟有些疑惑:“你不是为这个而来的吗?”
椎爱哈哈笑了一下:“嘛,也算吧……就……其实,我也想说声抱歉。”
椎爱垂头丧气:“我明明信誓旦旦地说要捉外星人,结果完全是让会长你们白忙一场。而且,我也打了连理……我也有错来着。”
沈舟的目光在听到这番话后,更加温柔了:“没关系。”
对上椎爱的眼眸,沈舟笑了笑:“刚刚这是代表我自己说的,想听连理的‘没关系’,你得亲自去向他讨才行。”
“仅代表我自己,椎爱,你不需要对我道歉,反而是我要感谢你,”沈舟说,“我其实正巧需要这样一个让大家都能参与进来的活动,之前你不在的时候,学生们对学生会产生了不满,我心知那不满,他们不明说出口,也一定会在心底酝酿,但我却无法做到像你一样贴近他们的心,为他们排忧解难。但你的提议给了我一个方案,今天你也看到了吧,大家许久没有如此开心了。椎爱,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提议,这些都是你的功劳,你做到了我没有做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