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清晰、语速飞快的回应在椎爱的大脑中闪过。
但当椎爱打算把这些想法一五一十地告诉苏语冰,告诉其他人时。
她才发现自己的牙齿也好嘴唇也好舌头也好都像被打了过量的麻醉剂, 哆哆嗦嗦得不受控制, 除了呜咽的哭声什么都发不出来;
喉咙也痛得厉害,像是上火了, 除了无助地吞咽着苦涩外完全不能当作发声工具;
还是干脆站起来去阻止眼前的暴行吧, 大脑明明做出了“站起来”的动作, 但实际上, 身体却只是软绵绵地动弹了一下,就像是打了一个哆嗦。
大约是误会了这是她在害怕, 苏语冰把椎爱抱得更紧了。
啊……椎爱终于琢磨明白了。
原来自己真的在哭啊,哆嗦的人也不是苏语冰,而是她自己。
“苏语冰, 你让、你让他们别打了……”
自己的身体并不能依靠,椎爱转而去求助苏语冰的帮助。
椎爱咬了挺多次舌头, 但她确信自己已经传达出了意思。哪怕那声音夹杂着哭泣,离她那么近的苏语冰一定听清了的。
但是苏语冰就那么盯着她, 琥珀金的眼瞳看上去像是漂亮的无机物,除了椎爱哭得傻乎乎的脸以外,里面没有其他情绪。他也没有听椎爱的话,下去阻止发飙的夏颜。
椎爱的表情更苦涩了,她手脚并用,推着苏语冰——不确定这力气对他来说是不是比刚满月的小猫的推搡还容易忽略,再次恳求:“让、夏颜、住手……”
苏语冰终于动了,他抬起头,瞥向下方。
——是学生会来了。
夏颜被制止了,他现在看上去像是发狂的狮子,被人拉开时胸口也在剧烈地起伏着,不知道的还以为迟楠推倒的是他呢。
‘为什么那么生气?’
迟楠被一个学生会的人扛起来背走了,从门口出去时,同一层楼的室友们下意识地挪开脚步,仿佛学生会的人背着的不是迟楠,不是和他们相处一年的那个女生,而是什么难以理解的危险野兽。
‘怕什么呢,他是迟楠啊?’
椎爱被苏语冰从迟楠的床上抱了下去,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椎爱似乎就和夏颜床上的那只粉红豹差不多好搬弄。
椎爱被就近放在床边的椅子上——这是迟楠的椅子。
椎爱就这么裹着迟楠的被子坐在迟楠的椅子上,眼睁睁地看到迟楠的被子大半都落在了地上。
‘楠楠要看到了还不得骂死?’
于是椎爱卷卷卷,把迟楠落在地上的被子都卷到自己的身上。迟楠最近常用的那种香香甜甜的沐浴乳的气息把她完全包裹住了。
椎爱现在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裹了太多面粉的天妇罗,除了一张惨白的小脸,其他都被包裹在迟楠的被子中。
就这么一副可笑的样子,大家都看到了。
椎爱抬起眼,和在场的每一个人对视。
不知道为什么,每一个人都会下意识移开目光。
她现在真的有那么不堪入目吗?脸哭得超级丑?
这么想着的时候,学生会的人又过来了,他们来疏散人群。
那个椎爱很眼熟的学生会成员过来和她说话,他特地蹲下来,蜷缩成小小一团在椎爱面前,看上去毫无威胁性,似乎椎爱用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推到地上。
他望过来的眼神柔软,眼睛里闪烁着点点微光,表情温柔,就连语气也轻得像是在哄受惊的小孩子:“你还好吗?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讲后半句话时他斟酌了一会儿,但还是下定决心问了出来。
椎爱没来得及回答,因为一旁的夏颜已经再度爆发——他刚刚揍人时手上破了皮,学生会的人见了便利用现成的医药箱替他消毒包扎。
夏颜在冷笑:“你们是聋还是瞎,嘴巴不会用?刚才那么多人你不问非得问她?”
问话的和包扎的学生会成员的表情一同沉了下去,蹲在椎爱面前的那个起身和夏颜对峙:“我们来的时候只见到你在殴打迟楠同学,围观的同学都被吓得不清说不清楚状况,这种时候只能询问本人的意见了吧。”
夏颜撇过头,嗤了一声。
苏语冰低头看着裹成一团的椎爱,想了想,开口说:“刚才我们撞门进来的时候,看到迟楠对椎爱……”
“闭嘴。”
苏语冰愣了一下。
他离椎爱近,他听见了。
学生会成员转向苏语冰:“他对她做了什么?”
“闭嘴。”
学生会成员也愣了一下,他直面椎爱,所以看清楚了她的口型,听清了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