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人生已经够忙够乱的了。早几个月就已经放下的前床友,她本来没有任何重新瓜葛的意向。
但是。
接下来的事情,熟悉得可怕。
年轻男孩子娇|嫩|滑|弹的身体,柔软的唇与手指,暗下的灯光和他灿若晨星的水眸,一切化为旋涡,拖着薄依知下陷,快乐地下陷。
到后来,她已经完全失去了时间概念,甚至快要忘记如今是何年何月,自己身在何处,只记得自己支离破|碎软得不像自己的声音,一声声唤着纪润的名字,他也好喜欢她唤他名字,每次都会无限温柔喜爱地轻轻啄下一吻。
薄依知也永远不会知道,灯火全灭的客厅中,一道孤独的身影,维持着仿佛刚接水回来正要走回房间的姿势,一动不动站了四个小时,几乎要成为一尊融入暗夜的石膏。
……
在纪润千里回国,薄依知和浦希斗智斗勇的这一天,隔壁B市的某豪华酒店里,还有一群人在激烈地商讨着什么,其中不少都是薄依知的熟人。
“就是这一幅了!毋庸置疑今年的冠军!”
褐色头发祖母绿眼仁的女人用英语激动地感慨,“这幅画太妙了,让我想起了当年的Yeezy!”
“那倒还是差一点,不过你说得对,这孩子假以时日,有潜力成为另一位惊艳画坛的巨匠。”
一位五六十岁的黑发大叔用华语笑眯眯地说,引来其他人一阵附和。
“真的,我很少见到这么有灵气的画,它刚出现的那一秒我就深深沉醉了……”
头发花白的老爷爷狂热地看着投影到屏幕上的作品。那画以暖色阳光为基调,画的是一间A国高中校园里很有代表性的画室,从普通教室淘汰的旧款式课桌椅,窗外树枝挂着冬雪,阳光却温暖柔和,岁月好像停滞了一样,静好而永恒。
画面的主体是一个提笔认真描画的少女。
而这画,最绝妙的便是那少女。
如果是个穿校服扎马尾辫的女孩,这画好虽好,就不免落了窠臼。无非是青涩校园暗恋那一挂的主题,浸淫绘画多年的老画精们早就看过无数类似作品,再好的画技都很难再出彩。可这幅画画的却不是这样的一个普通女生。
和校园的纯洁浅明基调全然相反,画中的女孩穿着一袭红裙。饱和度极强,冲突剧烈的艳色雪肤,于柔浅的背景底色中是那么鲜明而突兀,甚至有些背离色彩运用的基本原理,却直冲人心。
那女孩就好像落入凡间的精灵,或者于这幅画中,便是被人遗忘的仙境中生出了精灵。她那样不争不抢、优美写意地提笔,专注地将灵魂灌输到画笔之上。
懵懂又纯洁的仙子在人间作画,轻盈灵性,安静纯粹,不嫌恶破旧蒙尘的课桌椅,也不自傲冰清玉洁的神圣躯体,只专注于眼前笔下另一个世界。
在座的都是对艺术有所追求的画家,看着不免热泪盈眶。这是要对绘画怎样的热爱,才能产生这样动人的创意?
也难怪他们会想起她。只有那个同样来自于A国的小仙女一样的姑娘,才有同样的仿佛来自尘世之外的源源灵感。
“就是可惜Yeezy这次没来,说起来自从她回A国,就没听过她的消息了。我还以为她会来这一次的比赛当评委呢。”
一个纤瘦苍白的栗发年轻女人有点怀念地感慨,意有所指地瞟着刚才说华语的大叔。大叔打了个哈哈:“刚回国估计很忙嘛,下次估计会来了。那么这次比赛的第一名就这么定了?如果大家都没有意见——”
“——等一下。”
一道声音慢悠悠从稍远一点的小圆桌插入。一圈人不由让开身体,看过去。
半长黑发抹了发油,一丝不苟梳到脑后。戴着窄框眼睛的瘦削男人缓缓起身,凝视着屏幕上的画:“我觉得这画有点不妥。”
“哪里不妥?”
对这幅画最痴迷的那位褐发绿瞳的女人不太高兴地反问。
“雷克伍德小姐先别急。”关世海轻轻颔首,窄眼抬起,意味不明看着那幅画,“这画虽好,但是也请大家想一想我们比赛面向的群体。”
“我们的比赛,名字叫《国际少年艺术大赛》。少年。”
关世海微微一笑,眼神却凌厉起来,“各位评委再重新看看,这画出现在少年笔下,究竟合不合适?”
雷克伍德又抬头看了一眼,满不在乎:“我没看出哪里不合适的……”
“真的没有吗?雷克伍德小姐再看看,这少女精灵,穿的衣服有没有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