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又给她倒了大半杯,见她坚持不要,便笑了笑,把酒瓶放回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她身侧的位置。
稍微有点突破社交距离,薄依知不适地僵硬了一下,但忍着没挪动。
姑姑姑父用心良苦,想让他们两个拉近关系。她虽然还没那个意思,但也不想不识好歹。而且喜不喜欢,也得努力相处试试才知道不是吗?至少这个相亲对象没让她讨厌,而且是亲戚,知根知底,比先前介绍人不知从哪找来的奇葩好多了。
薄依知放松了点,有一搭没一搭和男人说着话。其间对方不停和她碰杯,她不知不觉又喝下去不少。
惊觉对方的肩膀靠住她的时候,薄依知才发现自己头好晕。
她吓得蓦然一个后退,却刹那感觉天旋地转,险些一个俯冲额头磕在茶几上,被男人及时扶住,关切地抚摸着她的背,温暖的气息扑在她脸侧:“你还好吗?”
薄依知小眉头皱着摇摇头,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可是动作却绵软无力。他凑得太近了,手放在她背上她也很不喜欢,可是她发现自己居然没力气挣脱。
头晕目眩中,男人关切的面容逐渐和徐总监重叠,变得丑恶可憎,并且让她恐惧——姑姑姑父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前所未有地意识到自己的弱小,前所未有希望自己像孙傲云说的那样有一身肌肉,可以让自己任何时候都有不惧恶意的底气。
可是现在,如果对方想对她做什么,她真的有办法拒绝吗?
她只能寄希望于对方的道德感,寄希望对方有理智,考虑到不可承受的后果,而选择对她善良一点……可如果对方不呢?
如果对方兽性大发根本不顾后果呢?
如果对方已经设计好一切,想好完美的后路,逃脱法律的制裁呢?
男人的声音变得朦朦胧胧忽远忽近,可是薄依知能感觉到他握住她的手腕,像是铁钳一样无法撼动,还有他让人作呕的气息,哪怕她尽力缩着头,也无孔不入地喷洒在她耳朵上。
这个男人和酒精加在一起让她恶心想吐,但她连吐的力气都没有。
求求姑姑姑父快点回来吧。
……
A市相隔几千米的两个灯火通明窗明几净的办公室。
许铭基和萧谨诺分别在几乎同一时间收到了一份名单,瞳孔俱是一缩。
薄芸霞。
那个账号背后的受益人。是个熟悉的名字,这一点在他们的预料之中,可是竟然是这个名字,却完全在他们意料之外。
女人的面容模糊地浮现出来。她总带着小市民典型的精打细算却不失老实憨厚的笑,一脸慈祥地用一种上世纪老人特有的传统方式“关爱晚辈”,什么家庭是女人最好的归宿,什么女人要学会做饭男人才会喜欢,什么屁股大才好生育啦,他们都屡屡听得皱眉,不知道薄依知是怎么忍下来的。
可是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看上去毫无威胁,话语间全是裹小脚气息的中年妇女,竟然是连同老谋深算的张董和才骄气傲的萧谨诺都当做棋子耍得团团转,狠毒绑架血亲并在背后悄然蚕食这个庞大的商业集团,坐收益利的幕后黑手?
薄芸霞,薄依知亲生父亲的手足姐妹,薄依知的姑姑。
流着这样的血液,怎么可能是个只会唠叨八卦的愚钝妇女,回想起来他们真是盲目得可笑。
两个男人当即拨通薄依知的号码,却只听到一串忙音。两人对薄依知的生活看似保持距离,实际早有掌控,又先后给应河打了电话,得到的男生嗓音冷漠的,“她去姑姑家了,今天不在”的答复。
两人心头一空,被巨大的恐慌攫住。
第59章
薄依知浑身都很热。内里被酒精烧得发烫, 皮肤则被男人带着炙热体温的手掌和呼吸灼得无法忍受,她茫然地环顾四周,想要找一杯冰水缓解这种干渴欲裂的痛苦,或者直接一点从头顶浇下——或者从这个动手动脚的男人头顶泼下去——可惜没有。不仅没有水, 连能给她当武器的趁手东西都没有。
薄依知不知不觉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比如最激烈的见血的反抗。
但就算她拼尽全力, 也不知道软弱的自己能争取到什么有利的结果。男女体力的悬殊, 有心算无心的先发制人,她绝望地意识到,此时的她任人宰割。
可就在这时, 门外一阵吵闹。
一向沉稳的姑父语速急促高声说着什么:“能有什么事啊, 都是认识的孩子,能有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