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的儿子,她的孙子,她不能看着这些人去死。
而且——
就算侥幸活下来了,这事因她而起,薛家人又该如何看她。
秉着这样一个念头,罗氏虽说吓得牙齿都在打颤,却在进殿之后,麻溜地把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
“皇上,这事都是臣妇一人所为。”
“是臣妇受不了哥哥哀求,在路上换了侄子的身份。也是臣妇担心侄儿过得不好,这才逼着敬儿隔三差五去给他送东西,还以性命威胁,不许他透露出去。”
“一切都是臣妇的错,求您放了国公爷,放了敬儿,他们对换人的事不知情,一点也不知情啊!”
罗氏说的大义凛然,情真意切。
见状,薛敬牙关紧咬,又感动又羞愧,却不敢出口说什么,生怕浪费了母亲的一片心意。
至于曹国公。
来之前他还觉得妻子冲动,想着窝藏逃犯虽然是重罪,可依公府的地位,虽说有些麻烦,未必不能保下所有人。
可等上了殿,见到皇帝的面色,曹国公便深知完了。
今日这事,怕是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皇帝必会找个人顶罪。想到满府的儿孙,曹国公张了张口,到底没有多言。
然而——
就在众人以为,这事会以曹国公夫人独自认罪了结的时候,下首的陈老汉却指着薛敬,颤巍巍“咦”了一声。
第021章
“这个人,就是薛家二郎?”
陈老汉眉头微皱,一边细细打量薛敬,一边嘴里喃喃道:
“可是两年前在桃花村,正好赶上一户人家迎亲,那聘礼第一抬走到村尾的时候,最后一抬还没进村子,阵仗可不是一般的大,因此老汉记得特别清楚。当时还不知是哪家大户娶亲,只是觉得长辈有些不知礼,竟挑了闰三月这样的霉月嫁娶,实在是不讲究。为此老汉还特意看了看新郎,长得十分俊俏,不就是你吗?”
“可你……怎么可能……”
越念叨,老汉声音越低,似乎真的困惑不解。
毕竟薛二郎与苏若芸定亲的事,京城几乎人人皆知。苏若芸因着大公主的关系,在太后面前也算得宠,当时亲事下来的时候,还被太后赐了玉如意的。
陈老汉既然要状告曹国公府,别的先不说,这种人人皆知的消息,肯定是能查得到的。
他这是为何疑惑,自不必多说。
而陈老汉话音刚落,殿内人的面色却是骤然一变。
薛敬率先反应过来,指着陈老汉气道:“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婚礼,根本没有的事!”
薛敬是真冤啊!
他是胆子大,要不也不会被爱情冲昏头脑,做出替换罪犯的事。
可他再傻大胆,也不会胆大包天到明晃晃迎娶表妹,那不是找死吗?
这人分明是在冤枉他!是故意的!
薛敬气的不轻。
偏偏他又解释不清,只能一句一句喊着冤枉。
而在薛敬大声喊冤的时候,罗氏与曹国公的脸色也是又青又白。
罗氏是觉得一片慈母心被辜负了。
至于曹国公。
曹国公都要气炸了。
老妻和儿子瞒着他做出这样的事,已经很让他头疼了,偏偏儿子这么大胆,迎娶就算了,还让人抓到了把柄!
桃花村。
曹国公对这个村落有些印象。
因为遍植桃花风景很好,十分适合踏青游玩,几年前特意买来并到了一处庄子里,而那个庄子就距离玉照庵不远。
他和罗氏是一样的逻辑,觉得陈老汉既然敢在殿上说,必不会有假,要不然可就是欺君之罪了。
哪会想到,这老实巴交的“刁民”还会使诈。
当然——
心里再如何认定儿子撒谎欺瞒了他们,面上是肯定不能承认的。罗氏已经是主谋了,难道还要再折一个薛敬?
“皇上明鉴!这刁民定然是被人指使,故意针对曹国公府的。”
曹国公对着皇帝大喊冤枉:
“敬儿熟读圣贤书,又怎会做出无媒苟合之事。他和表妹先前都没见过几面,只是不敢忤逆母亲,多次帮忙才熟悉上的,绝没有合谋换人!皇上,您可要给臣做主啊。”
一家三口哭哭啼啼,甚至搬出老祖宗来,以显示府中对皇帝的忠诚。
而陈老汉像是被吓到了,浑身抖了抖,趴在地上连连道:
“定是我看错了。”
“是我胡说八道。”
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
更显得曹国公府是以势逼人的那个,把曹国公气的够呛。
一旁的刘雄觑了眼皇帝的面色,却是幽幽开口:
“没记错的话,上届春闱,因那书生撞柱死谏之事,群情激奋,第一次殿试没成。隔了两个月,也就是闰三月九日,罗进贤的罪彻底定了,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圣上才又召集贡士新开了一场殿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