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两天了,娘娘却是水米未尽,老嬷嬷多少明白她的心思,这是不想拖累大皇子,可看着自小奶大的宸贵妃,她还是有些不忍心,不免又试着劝了劝。
“您要保重自己,说不准殿下有办法救您出去呢。殿下自小便亲近您,若让他知道您出了事,该不知有多伤心。”
宸贵妃一向嚣张跋扈的脸上,此刻却是落寞又平静。
她缓缓摇头道:“我不能拖累他。”
事出突然,皇儿一早便告知了她,想要在局势严重前将她带出宫去。
可她身为宫妃,在这宫里都生活多少年了,想出宫又哪是那么容易的?
况且,她要是想办法出去了,必然会惊动皇帝,到那时,皇儿再想继续计划,便难上加难了。
故而,这话刚一提出来,宸贵妃便断然拒绝了他的请求。
她骗儿子说,自己在宫中盛宠多年,皇帝对她总有几分感情的。即便看在往日那些恩爱上,皇帝也不会对她如何。
可事实上呢,宸贵妃心里还真的没谱。
而如今的局面,也是彻彻底底击碎了她最后一丝希望。原来以前那些侥幸的心理,终究都只是侥幸,皇帝从未将她放在眼里过,而华家和皇儿从头到尾,竟真如传言中所说那样,仅仅只是工具而已。
她这一生何其骄傲,又怎肯接受这样的事实?
可宸贵妃向来不是容易被打垮的人,区区挫折而已,伤心过后便未曾在放在心上了。
她只是不想拖累皇儿而已。
可这会儿的她,甚至连自戕都不能,否则还不知会传成什么样,说是畏罪自杀都有可能,数来数去,竟只有绝食这一个笨办法了。
罢了。
想着,宸贵妃缓缓闭上眼。
只是这会儿,她既然被当做人质看管起来,生与死自然不在她的掌控之内,在第三日宸贵妃饿的奄奄一息之时,殿门便被人粗暴的从外头推开了。
几个膀大腰圆的宫人从外头冲了进来,直接困住宸贵妃的手脚。她几日未进水粮,竟是一丝反抗的力气也没有,其中一个宫人牢牢锁住她的脖子和嘴巴,就这么把一碗米粥硬灌了进去。
那粥里还带着热度,宫人的手法又粗暴,呛的宸贵妃眼泪都出来了。
她心内愈发的悲凉。
她风光了这些年,何曾这般狼狈过!皇帝他果真是心狠,这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宫人们动作极快。
可对宸贵妃而言,却仿佛过了百年那么久,这种折磨总算是结束了,殿门咣当一声被从外面锁住了,原先陪伴在她左右的嬷嬷也跟着被拉了出去,不知落了个什么下场,独留两个板着脸的老宫人伺候在她身边,似乎随时确认一下她是否还活着。
宸贵妃摸了摸破了皮的脸,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不由得苦笑出声。
她所遭遇的一切,即便未曾亲眼见到,早已逃出京城的皇长子等人,差不多也能猜得到。
既是为了给母妃出一口气,也是为了同样握一个筹码,皇长子早早便派人去往北直隶,只待皇帝捉拿他的圣旨一下,便将所有温家人全部捉拿到手里。
包括熙嫔的父亲,还有几个早已嫁人的姐姐。
而一切准备充足之后,皇长子也不再忍让,直接打出清君侧的幌子,要对京城开战。
声讨的檄文里,自然也带上了皇太子。
声称太子的失踪,完全是一个阴谋,是皇三子用花言巧语蛊惑了君王,以至于君王做出错误裁决,虎毒尚且不食子,皇帝却被皇三子蛊惑着对储君下手,并栽赃在他这个无辜之人身上。
总而言之,太子是被皇三子害的,而他则是完全无辜的。
至于给皇帝前头带上被蛊惑的头衔。
呵呵,谁让他是君,是父,即便再如何冤枉自己,再不满再痛恨,他甚至都只能打出清君侧的幌子,若是直接对着皇帝开战,甭管什么借口,他这先天上就要矮一头,背负着被千夫所指的风险。
皇长子这檄文一发,晏家人倒是眉心一舒。
虽是死对头,但这做事思路还真是一模一样,皇长子这也算是替太子讨回公道了,甚至另一种意义上说,这还是委婉地帮了自家一把。
今后太子想要起事,也就师出有名了。
这般,双方很快便开始了胶着和对峙。
皇长子的兵马不算少,这些年押宝在他身上的不在少数。只怪皇帝出手太急太狠,不仅震慑住了华家人,同样也令那些跟随者闻风丧胆,生怕若是就此向皇帝服软,只怕下场会跟华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