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些年就是靠得宠冒出的头,如今冒出来一个所谓的真爱,那她这些年的盛宠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宸贵妃为人虽心胸狭窄,可真不是个脑子混的, 她也清楚皇帝喜欢女人什么姿态, 只稍一思索,便哭哭啼啼跑去皇帝面前, 非哭着闹着要他给个说法。
皇帝正处于震惊当中,这两日熙嫔的处境,他也看在眼里……偏偏母子俩根基浅薄,而他要做的事,眼看着就要成功,这会儿万万不能承认。
不然,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故而,宸贵妃此时的哭诉倒是恰好应景,给了他向宫内宫外众人表态的机会。为了平息谣言,皇帝立刻就是矢口否认。
宸贵妃见目的达到,顿时就放心了。
有了皇帝的金尊玉口,那熙嫔就只能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不论旁人心里怎么想,今后至少明面上,她仍旧是那个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贵妃,皇儿的地位就依旧稳固。
这就足够了!
打发走破涕为笑的宸贵妃,等殿内仅剩下知晓当年事的三个心腹,皇帝脸色阴沉,目光在三人身上逡巡,而后猛地一挥袖,案上的东西全都被扫落在地,石砚与地面相撞,发出铿的一声响。
“怎么回事!”
皇帝怒气汹涌,道:“熙嫔的事到底是怎么传播出去的,给我查,给我好好的查!”
可别让他揪出是谁!
若不然,他定不会轻易放过。
大太监自小服侍在皇帝身边,当年在书院读书的时候,他也跟着一起去的。
因而当年的事,他心里也一清二楚,这些年看着皇帝将晏家华家耍的团团转,看着皇长子和太子斗的乌鸡眼一般,他也不是没担心过,那两家可不是好惹的,而皇帝的用意他也实在是不懂,若是喜欢,明目张胆的摆在面上不行吗?为什么非要将所有人都当作棋子!
他这般作为,跟他最厌恶的先帝,究竟有什么分别?
甚至还不如先帝爷呢。
至少,人家爱也好,恨也罢,直来直往,哪像眼前这位?
可,皇帝是他的主子,他这条命也是皇帝救的。除了忠于他,大太监别无选择,也只得一条道走到黑,对两位皇子的争斗睁只眼闭只眼。
如今这谣言漏出来,不知道为何,大太监竟有种终于落定的感觉。
“奴婢不知,奴婢几个终日服侍在圣上身边,也是收到消息才得知此事的。”
大太监惶恐地跪下,磕了个头。
至于其余两个,此时已经惊的两股战战,生怕自己成了皇帝怀疑的对象。
可他们是真的冤枉啊!
他们是皇帝的心腹,若是不偏不倚还好,将来还能顺利养老。可若是跟着皇帝一起偏帮三皇子,最后登位的却不是他,那新帝必定头一个拿他们开刀。
所以,传这种谣言,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啊!
皇帝缓了一会儿,也清楚是这个道理,怒气渐渐小了些。
大太监这才敢继续回话:
“奴婢这就派人去查,只是这事儿闹得时间久了,未必能将人揪出来了。”
“罢了。”
皇帝缓了缓神。
如今传播谣言的人,已经不是重点了,而大功干戈地调查此事,更显得欲盖弥彰。
不如不做。
倒是北直隶那边,他当年年轻心软,又耐不过熙嫔求情,便放过了一些知情人,包括那位被熙嫔代替身份的温家五小姐。
给了她一个新身份,虽不再是金尊玉贵的官宦小姐,可白白多活了这么多年,也算是对她的恩赐了。
“你现在就派人出发,立刻动身去温家那边。”
“温家那几个,不必留下了,记得做得干净些,万万不能让后来的人察觉到痕迹。”
大太监一听就明白皇帝的意思。
这事儿一闹出来,无论外人相不相信,华家和晏家那边,都必定会派人去一探究竟。
好在许多显眼的证据,早在当年便抹除干净了,如今只剩下几个人证,还藏在一般人轻易搜寻不到的地方,想要瞒过虽要费一番功夫,还是可以做到的。
只是——
“圣上,此事是否要与娘娘透露一二。”
“她最看重家人,尤其这位五妹,因当年的事,一直愧疚于心……”
未等说完,见皇帝的眼刀已经递了过来,大太监立刻闭嘴收声,也清楚他的意思了。
“奴婢领旨。”
他又跪下磕了个头,这才带着战战兢兢的两人,一同退了出去。
只是,等出了宫门,看着外头黑压压的天幕,心里却有种荒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