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骆知道经常有个人给艾望打电话,这个人应该是艾望说的男朋友,无论从哪个方面看来,这个电话由他来打最合适。
当萧凛听见那位自称是艾望长官的男人低哑着声音说出艾望生死不明的现状时,酒杯滑落从他修长有力的手中滑落,在光洁的地面上“啪—”地一声摔得四分五裂,琥珀色的酒液溅到萧凛昂贵定制的皮鞋和西装裤腿上。
酒会上西装革履裙摆摇曳的人们被这不小的动静吸引,纷纷看过来,在见到是这位年纪轻轻就手段了得的萧家继承人惨白着脸时,所有人都好奇地思考和萧凛通话的人是谁。
萧凛只觉得浑身血液倒流,整个人如坠冰窟,他周身气势恐怖,抓着手机的手用力得泛白,大脑混乱的同时还从颤抖的牙关中挤出几个字:“你说什么?”
萧正科得到部队的消息时,浑身僵立,指尖冰冷,等他调整好情绪给萧凛打电话时,萧凛那边的电话却无人接听,很快他就从萧凛的助手口中得知,他驾驶着小型飞行器,一个人去了萨坦尼雅沙漠的边城……
原本艾望的东西需要整理好送到家属手上,没想到萧凛直接过来了。庄骆接到消息去基地门口接人,大门打开,一个衬衫黑裤的俊美青年沉着脸站在那里。
萧凛嘴唇紧抿着,眸色阴沉地看向面前一身军装的高大男人,不待庄骆开口,他就冷冷道:“带我去他的宿舍。”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宿舍,路上没有人开口,似乎两人都浸入悲伤的沉默中。来到艾望的床前,军绿色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地已经好几天没人打开过了,萧凛似乎能透过这里想象到艾望认真叠被子的样子。
他伸出手在整齐的被子轻抚了下,出口的声音低哑地不像话,“他是怎么失踪的?”
庄骆眉眼间尽是疲惫,仔细看他眼珠里还有因夜不能寐而出现的红血丝,整个人如同失去了光泽一般。他低垂着眸,艰涩地开口:“我们在沙漠里碰见了巨型蠕虫,蠕虫被攻击后逃跑钻入沙漠时,艾望……”庄骆深呼吸一下,才道:“他掉下去了,我没能抓住他……”
话音落下,整个宿舍重归安静,庄骆原以为他会嘶吼地质问自己为什么没抓住艾望,但面前的萧凛整个人像是静止了一般,背对着他一动不动,没有质问也没有怒火。良久,只听他轻声问了一句:“尸体也没找到是吗?”
“没有……对不……”
“那就不一定。”萧凛快速打断他,像是安慰别人又像是欺骗自己。哥说过他会回来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见到艾望的尸体之前他是不会死心的!
此时萧凛和庄骆的心思空前一致,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们都不想放弃。可这在别人看来仅仅是自我欺骗而已,一个人没有吃喝如何在沙漠中存活下来?
“他的东西我来收拾,你离开吧。”萧凛喉咙干涩,如同在沙漠中好几日没喝过水的旅人一样,死亡边缘的痛苦和阴影一刻不停地笼罩着他,整个人就像游魂一般散发着死气沉沉的气场。
庄骆的手攥紧成拳头,无论是作为艾望的长官还是艾望的追求者,他都没有资格站在萧凛面前了,最后,他哑声说了句“对不起”,缓步离开了宿舍。
宿舍里只留下萧凛一人,他在床上整齐的被子底下找到了丝绒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精美的怀表,那是艾望离开前萧凛送给他的新年礼物,看得出来怀表被主人爱护得很好,即使一年半过去,怀表依然如初,宝石金的光泽未曾褪去半分……
“叩—”萧凛打开怀表,里面他们的合照还在,但多了一样素未谋面的东西,那是一枚戒指。他拿起戒指端详,发现戒指的内侧刻着傅月白的名字,若是艾望在他身边的话,萧凛就要大闹特闹为自己谋取福利了,可此时他哥在外生死不明……
将戒指拿下来,他和艾望的合照就清晰露出来了,两人穿着同色系的大衣站在花灯前,呼出氤氲热气在空气形成朦胧的白雾。花灯五彩漂亮的光照在他们侧脸,在白茫茫一片的雪地里格外醒眼。萧凛脸上露出张扬肆意的笑,艾望的唇角也微微扬起,细碎的彩光落在两人眼眸里,他揽住他哥的腰,两人亲密地贴在一起,在寒冷的冬日里留下每凡看到都会被治愈的照片。
怀表不大,只能把照片上两人的脸放进去,萧凛还记得当时他们刚从超市出来买了很多东西,他硬要和他哥拍照,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揽腰的话,萧凛就没办法拿东西了,所以这张照片的下半部分是他哥双手提满大袋小袋的样子……
触即那温暖记忆里那人的模样,萧凛浑身颤抖起来,照片连同怀表都被他紧紧攥进手心里,然后慢慢贴上自己的脸,眼眶通红,心脏犹如被刀剜一般钝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