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朝或许察觉了，也或许没有。
在霍多利阴冷的恶意下，闻朝冷着脸，快速举起机械臂，狠狠打击着已经失去攻击力的霍多利。
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让霍多利痛不欲生，仿佛又回到了他记忆深处最恐惧的时刻。
这时他求生的本能已经胜过了恨意。
虽然知道这里是虚拟对战室，也明白闻朝并不能真的对自己造成伤害。
但他依旧瑟缩着、颤抖着，承受着巨大的杀意。
他毫不怀疑，闻朝此刻是真的想杀了他。
一时之间他竟然分不清，究竟是他自己失控了，还是闻朝失控了。
这……真的是人吗？
霍多利感受到自己的体内，那股困扰自己多年的“躁动”正在被另一股莫名的力量压制着，就像是某种动物刻在基因里的血脉压制。
他们是如此相似，又全然不同。
林平和阮江岁赶到对战室的时候，霍多利已经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闻朝就站在他的身旁，手里抓着精神力联接头盔。
双眼空洞，死死盯着霍多利。
阮江岁脚步一顿，而后快速越过林平，上前握住闻朝的手腕，将他往自己身边一拉。
掌心传来的触感就像是冰块，不是活人的温度。
而闻朝此刻就像是个僵硬的娃娃，一拉就动。
他的眼神里，是阮江岁从未见过的黑，和倒映出的阮江岁自己的脸。
苍白的皮囊之下，血管微微颤动，像是有什么在挣脱桎梏。
隐隐之中，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
闻朝僵着脸，淡淡道：“他不干净。”
阮江岁看着他，没有说话。
林平见两人没动静连忙催促着：“快打急救电话啊，你俩愣着干啥呢？”
闻朝闻言没有反应，依旧盯着阮江岁，重复道：“他不干净，阮江岁。”
片刻之后，阮江岁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妥协般地回答道：“知道了。”
而后打开光脑，打了一个通讯。
*
首都星军区总医院，隔离区大厅。
林平和阮江岁就坐在椅子上，等着霍多利的检查结果。
半个小时之前，闻朝和阮江岁坚决不同意将霍多利送到首都星第一附属医院。
情急之下，林平只能先同意阮江岁联系军区的总院。
他原本只觉得是这两学生大惊小怪，现在却没办法这么想了。
只是一个简单的身体检查，半个小时就能出结果。
现在却是直接从住院区转到了隔离区，其严重程度可想而知。
但不过是场联大内部的积分赛，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呢？
看着空荡荡的大厅，林平莫名有些紧张。
又过了半个小时，走出来一个瘦高的男医生。
“两位是联盟大学的是吧？”那男医生声音冰冷得像是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
“是。”林平上前一步，道：“我是联大校队的教练。”
男医生点点头，又道：“你们可以回去了。”
“什么意思？”林平一顿，问道：“我的学生呢？”
男医生这才抬起眼皮看他一眼，而后又道：“这已经被调成A级机密，你无权知道。”
说完也不顾林平是什么脸色转身就走。
林平从前也在军部待过，知道这意味这什么。
闻言虽然很担心，但是也明白这不是自己能管的事。
“走吧。”阮江岁收起光脑淡淡说道。
此刻外面早已大雨倾盆，将世界淋成模糊的一片。
*
闻朝行尸走肉般回到宿舍时，宿舍里只有吴秋。
他就坐在公共客厅，等着闻朝。
“你把霍多利打进医院了？”
一看到闻朝进来，吴秋就站起身，上前质问道：“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霍家在首都星……”
话还没说话，就看到了闻朝那双毫无感情黑沉沉的眼睛。
“我……”
闻朝现在脑子一片混乱，没有心思跟他扯皮，绕过他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吴秋早已一身冷汗，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他双腿发软瘫坐在沙发上。
这是他第一次，直面闻朝的杀意。
紧紧关上门落锁之后，闻朝才敢松懈半分。
现在继续留在联大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但是他的状态并不足以支撑他去到郊区。
他能感觉，他已经控制不住身上的这身皮囊了。
身体濒临崩溃的边缘，光脑直接接触手腕皮肤的那一面探出一根细小的针管，直接刺进闻朝的手腕
下一秒，二号担忧的脸就出现在屏幕上。
“弟弟！”
以防万一，当时六号给他这台光脑的时候，就将紧急联系人设定成他们几个，现在应该只有二号空闲。
闻朝笑了笑，却从镜面中看见自己依旧没有表情僵硬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