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数字密码箱，闻朝短暂地回想了一下，而后输入了一个日期。
阮江岁垂下眼，看向因为对方握力有些褶皱的袖子，目光沉沉。
片刻后，闻朝和阮江岁看着里面巴掌大的小盒子一阵沉默。
“这是过度包装吧？”
怪不得这么大的箱子重量那么轻，两人整整拆了十几层，才得到一个小盒子。
小盒子的底下，还有一封金边玫瑰花印信封。
闻朝俯下身，将两件东西捡起。
盒子顺手递给阮江岁，自己开了信封。
飘着玫瑰花香的信纸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愿世间如你所愿。
再打开盒子，只有一个小小的芯片。
“这是？”
“应该是有关贺西盈的事情。”
闻朝将盒子盖上，望着天边。
那是两年前的事情吧，他在一颗沦陷区救出路里斯。
当时路里斯的情绪并不稳定，对周围的一切都抱有疑心。
只有闻朝，才能让他信任。
可闻朝实在是太忙了，边远星前线很多事情都需要他去处理。
加上路里斯身份又比较敏感，魏普思也不会任由对方跟着自己。
某天值班结束之后，闻朝在自己家的门前，看见了蹲在一旁的路里斯。
对方那双蓝色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闻朝，像是一只被抛弃的狗狗。
“我没有地方去。”路里斯可怜巴巴道。
“魏普思将军会给你安排地方。”闻朝没什么感情道：“我家不接待人。”
他推开门，就要把路里斯锁在门外。
见状路里斯焦急起身，想要拉住闻朝。
闻朝侧身闪过，回头看他。
“还有什么事吗？”
“我……有话问你。”路里斯抬眼看向他，眼中是藏不尽的复杂。
“你问。”
“你不觉得痛苦吗？”
闻朝眉头微皱，疑问道：“痛苦什么？”
“在边远星日复一日杀着永远杀不尽的虫族，一次次看着身边的人死去。”
“你就没有想过终有一天你会死在这里，死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吗？”
“你和我回帝国吧。”路里斯坚定道：“我能保护你。”
“路里斯。”
听见闻朝叫他，路里斯惊喜地瞪大眼睛，“你居然记得我的名字吗？”
闻朝没有回答对方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只是冷静道：“被保护的人是没有资格说这种话的。”
路里斯神色一僵，无辜地看着闻朝。
“还有。”闻朝继续道：“虫族不是杀不完。”
有个人曾经告诉他，人类的意志有着无限的可能，人类期盼已久的光明定会重现。
“是你先产生了惧意，才认为它完不成。”
内心深处的想法被戳穿，路里斯恼羞成怒道：“那你呢，你就不怕吗？”
人怎么可能，没有恐惧呢？
“怕啊。”闻朝说道：“那又怎样。”
他在黎明研究所第一次直面虫族的时候，只有七岁。
那面貌丑陋的幻蛛是他的两倍大，在实验过程中失控进化成虫后。
他到现在还清晰的记得那幻蛛尖锐的牙齿和酸臭的唾液，坚韧的白丝就缠在一名研究员的身上。
那是平时很照顾闻朝的姐姐，因为闻朝年纪小，经常为他带来一些在黎明研究所里见不到的东西。
她的嘴巴在张合，似乎在叫他快逃。
渐渐的，失去生息。
无法抑制的恐惧瞬间在他的心间蔓延，他的双脚却不听使唤。
他确实该逃，可他做不到。
联盟边境爆发了一次比较严峻的大虫潮，所有树等级的实验体都被派遣出去。
整个黎明研究所中，只有他有可能抵挡住眼前这只虫后。
尽管那时的他，还没有激活体内的精神力。
而他的身后，是无数熟悉的脸庞。
渴望变强的意志瞬间在他的心间蔓延，渐渐吞噬了他心中的恐惧。
而后，他第一次坚定地握起手中的长刀。
至今仍未放下。
“我愿身披盔甲前往深渊，只愿曙光将至星海长明。”
两年前闻朝清亮的声音和现在阮江岁低沉的声音渐渐重合，像是在隔着时空对话。
阮江岁垂着眼沉思，眼中划过掩饰不住的明亮。
片刻后他抬起眼，目光如炬。
“是个很好的愿望。”
这一刻他就像是一直漂泊的浮萍，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
他找到了，黑暗夜空中最明亮的星星。
*
他们没有立即将芯片解密，因为路里斯在芯片上面设置了很复杂的密码。
正好这周末阮江岁打算带他去见阮家的六号，到时候可以让那个六号帮忙。
在此之前，他们需要先去上学。
“闻哥，你们怎么能一声不吭就出发。”霍希礼冲上来，想要抱住闻朝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