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得不承认,这一刻是他人生中最为惊惧的一刻之一。他胆怯了,他怕洛九衣受伤太重,怕洛九衣心有余悸,怕洛九衣见到他会……恐惧或是厌恶。
洛九衣伸手抱住岳慎远的腰身,把头埋在他胸前,眼眶湿润了。
岳慎远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犹豫了片刻,还是抬起手臂揽住了他,一手轻轻拍打他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他。
洛九衣抽泣着,晶莹的泪珠子从眼眶中滚落出来,滑过冰冷的脸颊,他哽咽着开口道:“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岳慎远缓缓地推开他,然后使劲给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嘴角渗出血来。
“不要!”洛九衣瞪大了双眼,大声疾呼,红着眼睛说道:“我不准你伤害你自己。记得你在月老祠前说的什么嘛?你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现在都是属于我的!”
岳慎远鼻头发酸,双手将指骨攥得嘎啦嘎啦响,微不可见地抽/动着。
洛九衣上前一步,抓起他流着血的手心,轻轻吹了吹,低头亲了一下,岳慎远顿时觉得手上的伤口好了许多,堪比涂了上好的金创药。
他含着泪凝视岳慎远的眉眼,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若不离,我定不弃。生同衾,死同椁。”
岳慎远眼眶一热,突然一把攫住他的下巴一个俯身就吻了下去。
洛九衣的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未尽的话语淹没在满是情意的热吻里面。微冷的舌滑入口中,贪婪地攫取着他的每一寸气息、每一分温度,用力地侵袭着他的每一处角落。这个吻犹如汹涌澎湃的滔天巨浪将他们二人打翻,他们恍如深陷困境,只见千顷血染、遍野哀鸿、战火纷飞、九州动荡,两颗心却坚如磐石,此生无牵无挂,心中只有彼此。
其他几人远远地避开他们,劈开了棺木,扎了简单的竹筏,准备离开这个阴森的祭坛。
洛九衣问秦俊儒要来了止血的药粉和绷带,蹲在地上,细心地为席地而坐的岳慎远清洁伤口、上药、绑好绷带,还时不时地问他疼不疼。
岳慎远满眼皆是爱意地望着他的眉眼,敷衍道:“嗯,疼,你亲亲我我就不疼了。”
洛九衣早就意识到自己方才居然破天荒地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和岳慎远激/情四射、如胶如漆,不知道有多伤风化,羞赧得抬不起头来,眼睛四处搜索着有没有地洞想钻进去。这会儿又被他油嘴滑舌地调戏,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步踩了他一脚,愤愤地转身离去。
岳慎远赶紧追上去拉住他,轻声道:“我脚上也还在流血,刚才一直浸水泡着,伤口应加重了,你可别生我气,我脚疼就追不上你了。”
洛九衣明明知道他钢筋铁骨,不可能会因为一点皮肉伤就喊疼,但还是被此人吃得死死的,心疼得不得了。
顺着暗河的水流一路漂流,一个时辰之后出了山体,天光照了进来,豁然开朗,居然已经天亮了!
弥生小和尚黏着洛九衣不放,奶声奶气道:“仙女姐姐,我能跟你回家吗?”
洛九衣:“为何呀?”
弥生小和尚道:“因为你长得好看。”
岳慎远:“……”
赵沐秋:“……”
第四十三章 阿楚姑娘
葬经曰:“葬者,原其起,乘其止。”
洛九衣跟陈书贤说起寻龙穴之事。
他道:“师父说过,‘善葬者,必原其起以观势,乘其止以扦穴,凡言止者,乃山川融结奇秀之所有,非明眼莫能识也。’风水选址,必定先找到祖山,找到龙脉的发源地,找到龙脉的入首处,来观察此龙脉的运行和能量,接着要找到龙脉的尽头,来选择点穴之处。所谓龙脉的尽头,就是山川气脉融解之地。”
陈书贤道:“《片玉髓》写道,云草上露华偏在尾,花中香味总居心,其止之谓与。点穴的绝密要诀,即是在龙脉的尽头和脉气正中,如同《片玉髓》观点一样。或谓,‘粘穴乘其脉之尽处为止,然则盖倚撞安可以止。’云,不知古人正恐后世不识止处,故立为四法以乘之,夫盖者止于盖,倚者止于倚也,撞粘莫不皆然,唯观义之所在,高低正侧,何往而非止乎。”
洛九衣道:“原来如此,‘盖’是盖在聚止处,‘倚’也是倚在聚止处,‘撞’和‘粘’也都是如此,来决定葬穴如何依附于生气。”
陈书贤点点头,道:“关键是观察其中蕴藏的意义,高处、低处、正面、侧面,只要有行进和停止,就一定有龙气聚集之处。”
赵沐秋在一旁听得昏昏欲睡,一手勾着理查德的肩膀挂在他身上。理查德也习惯了跟他勾肩搭背,还顺势扶着他的后腰防着他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