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衣拉着岳慎远往后退了一段距离,柔声细语开口:“姑娘,你感觉怎么样?恕我们冒昧造访此地,见你昏厥中,擅自作主替你把了把脉,发现你阴血亏虚、阳气虚损,恐染沉疴宿疾,需要尽快诊治啊,否则不日就会……性命难保了。”
唐意映眼珠子总算是动了动,她极其缓慢地歪过头来看他们两位“擅闯者”,既没有大声疾呼示警,也没有喝斥他们赶他们离开,只虚弱地回应道:“多谢公子提醒。小女子知道自己时日不多,能在临终之前再次见到少帅一面,上天待我不薄……”
洛九衣随着她的视线回头看了一眼岳慎远,见岳慎远别过头去,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唐意映苦笑一声,接着咳了几下,又开口道:“少帅不必忧虑。是意映我自作多情了。”
洛九衣抿了抿嘴,问道:“你变成这样子,知道是谁害你的嘛?那个藏传密教的僧人一定有问题,你兄长怎么会任由他胡作非为呢?”
唐意映脸色更白了,惨白如女尸。洛九衣后知后觉,这才意识到不小心戳了她的痛处—一个女人,被自己喜欢的人知道自己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简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洛九衣心口微微发疼,低声道:“抱歉,唐姑娘,恕我出言不逊了……”
这时候,岳慎远上前一步,插话道:“唐小姐,你是不是绝情门的门主?成都、贵阳、长沙的达官显贵、军政要人都是唐卡画师钦莫·加措杀的么?”
唐意映挣扎着坐了起来,紧紧抱住盖在身上的披风,低头答道:“不,我不是绝情门的门主,我只不过是遵从兄长的命令,当了绝情门的守门人。江湖上传言什么‘绝情门养的都是女杀手’,其实不然,兄长培养的绝情门弟子都是军统局的女特务,派出去打听各方情报,一般情况下不会随便杀人。除非为了自保。否则暴露身份后难逃一死。”
她顿了顿,继续道:“钦莫·加措的确是主要凶手,他也有帮手。我想,岳少帅的心里也早就有了眉目了吧?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咳咳……”
洛九衣瞥见唐意映用手捂着嘴连咳了几声,指缝中渗出了黑血,忍不住上前两步劝道:“唐姑娘,你还是尽快摘除了那串人骨念珠吧,其咒力对人体和灵魂的危害非常之大!”
唐意映随意用手背抹了抹嘴边的血渍,凄凉一笑:“没事的,我习惯了。兄长说不能摘,我便只能戴着,永永远远都要戴着,直到死亡的那一刻。”
岳慎远接着又问道:“赵沐秋在哪里?”
唐意映转过头来看向岳慎远,回答说:“九老仙洞。那僧人在洞里建造神像、收集‘天女’尸体,搭了祭坛作法,试图召唤出魔神,或许是天舞者,或许是大黑天……”
岳慎远蹙了蹙眉头,抓起洛九衣的手扭头就走。
洛九衣被牵着离开,走出洞口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唐意映网,看到唐意映一脸失魂落魄地坐在石床上,像是哭也哭不出来,也许她以前哭得太多,泪水早已干涸,只有毫无血色的薄唇在一/颤/一/颤地抖/动,无声地倾诉着她的凄苦忧伤、命薄如蝉翼。
岳慎远拉着洛九衣绕过残垣,笔直朝着溶洞深处走去,洛九衣“咦”了一声,问他为网何知道尽头深处还有路,岳慎远告诉他,刚才他安慰唐意映的时候,唐意映暗暗地伸出手指给岳慎远指了个方向、提了个醒。
洛九衣更加觉得忐忑不安,停下步子问岳慎远:“唐小姐也是个可怜之人,难道我们眼睁睁看着他们继续对她百般利用和折磨嘛?哎,谭总统也真是冷酷无情,不把亲外甥女当成掌上明珠供着,还剥削利用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简直是……”
岳慎远见他想骂人却怎么也想不出骂人的词汇,暗自发笑,摸摸他的头道:“凡事皆有因果。智慧之人重‘因’,故能防患未然,愚昧之人重‘果’,常常自食苦果。书上有云,‘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说的也是因果定律。唐意映被他们利用,我们如何知晓她是不是心甘情愿被利用?谭夏桀做这么多阴险毒辣之事,我们又如何知晓他是不是被/操/控、被逼迫呢?”
洛九衣愣了愣,点点头道:“你说的对。佛经上说,菩萨畏因,众生畏果。发人深省。一切皆有因果,自己的心决定自己的因果,你可以是佛,也可以是魔。”
岳慎远道:“记得我还是孩童的时候,父亲带我去南京拜访谭夏桀,那时候谭夏桀还不是大总统、西北边防军大元帅。他是个典型的西北汉子,憨厚质朴,性子木讷,脑子一根筋拼命硬干,倔犟劲一上来能把天捅个窟窿。但是因为娶了一个年轻美貌、温柔贤良的妻子,暴躁的脾气变得好多了。他的妻子拿出许多糖果给我吃,他还跟我说过,‘你出生在岳家,将来一定要学岳飞岳将军精忠报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