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语想说些什么,可回想起家人最近的劝说,一时间也开不了口说话。
他在意识到这点时,心里愈发难受起来。
年少时,他跟在鹿安清的身边见识过太多,知道鹿安清一直不愿和外人接触的缘由,而至于今日,仍是孤身一人,不肯与人走近。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让阿语把心里话问了出来。
“这些年里,就没有过谁让郎君有过……安心,或者,想要与其安定下来的人吗?”
【喜欢的人,喜欢的东西,郎君就没有一个让自己安心的地方吗?】
阿语本意是想让鹿安清有个真正的归处……而不是这处宅院。
说到底,这些年鹿安清一直四处为家,又何曾有过家?
鹿安清听着阿语的心声沉默了,不知为何,在阿语这个问题提出的那一刹那,他的心里一闪而过的人……
居然是公西子羽。
阿语见鹿安清一直不说话,连忙摆手:“郎君要是不想说的话,就当我刚才没说罢,的确是我多嘴……”
【难道是说到了郎君的伤心处?我真是多嘴,为何要说这么多……】
“有。”
鹿安清是个坦然的人,他端起茶盏吃了一口,那淡淡的茶香在他的唇齿间回荡,让他心里怪异的感觉消退了些。
“前些日子刚遇到一个。”他淡定地说道,“不过,他的身份特殊,而且,起因又过于古怪,为人很是危险,不可靠近。”
阿语有些迟疑,“既然有这么多不妥之处,为何郎君偏偏对她感兴趣?”而且,哪家的姑娘会古怪又危险?自打鹿安清回来,阿语就从来没见过他出席过宴会,难道并非权贵门第出身?
【同为史馆的祝史?】
阿语左思右想,只有这个可能更大。女祝史虽然比较少,但也不是没有。
鹿安清:“因为我……自寻烦恼?”他忍不住摇头笑了笑。
阿语惊讶地发现,鹿安清的微笑带着少许愉悦,那轻松的感觉从他的眉梢流露出来,是难得的惬意。
“……那为何,不试试?”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让郎君喜欢的人,在意的人,就算危险了点……那也可以……】
阿语小声说道。
他的心声在大声逼逼。
鹿安清:“因为不该。”
他一口喝完了热茶,笑眯眯地看着阿语。
“问完了吗?”
阿语缩了缩脖子,收走了茶盏不敢再多言,快速地溜走了。
他要好好想,关乎郎君提及的那件事。
等阿语离开后,鹿安清看着庭院灿烂的阳光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么麻烦的事情,要是沾惹上,可当真是一辈子都脱不了身罢。”
…
【滴答——】
漆黑寂静的夜里,无风也无雨。却有莫名的滴答声,持续不断。
鹿安清睡得很深沉,入眠之时,他将自己的意识沉入了领域之内。
也就让那晦涩流淌的黑雾越发肆意。
那看起来,宛如人形。
却又扭动着,带着一丝怪异的形态。
【滴答——】
空气变得潮|湿了起来,仿佛口鼻呼吸间,都浸透着潮气。冰凉的气息如影随形,令室内变得愈发冰冷。
鹿安清的眼皮微动,仿佛觉察到了什么,即便睡得无比深沉,手指仍是弹了弹。
重。
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在他的身上,迫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鹿安清挣动了几下,到底是有了一点清醒。
他有些困惑茫然地抖了一下……那是身体的本能。
【滴答——】
他猛地睁开了眼。
对于这个声音,鹿安清再敏|感不过。
须臾间,小院有金光冲天,刹那间,引起了京都内神异者的注目。
那金芒只在一瞬,却照亮了半边天。
阿语从梦中惊醒,立刻闯入正屋,屋内的湿冷冻得他直发抖,却怎么都没能找到鹿安清的踪影。
“郎君,郎君——”
阿语惊慌地叫了起来。
不多时,几个祝史闯入了鹿家,携手检查了整个屋舍,同样没有发现鹿安清的踪迹。
明武的脸色沉了下来:“不好,这气息……”
“非常浓重。”江臣的衣裳凌乱,一看就是刚刚从床上跳起来,“是地级灾祸。”
刚刚进屋的时候,他们就感觉到这庞大可怖的气息。
徐舟抿唇:“确定只是地级吗?”
他抬头打量着房梁滴落下来的水渍,整一间屋舍,都变作了雨屋,正在不住往下滴水。
“我怎么觉得……还不止呢?”
需知,地级对鹿安清而言,根本不在话下。
【作者有话说】
这章放进存稿箱的时候是早上八点,完犊子我这作息,定时12点更新,我一定要调整过来不然我要猝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