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待他继续说下去,陆金相便一掌将他拍飞出殿外。
只见他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便再没了动作。
“可笑!”陆金相负手而立,眼中杀意四起,“本尊不过放任手下蝼蚁陪你们玩些时日,既然敢如此造次!”
此时,站在一旁的一位中年男子上前一步,弓着身子开口:“尊上请息怒,切莫为此气急伤身。”
此人乃是陆金相的心腹之臣:陆鸣山。
陆金相虽气急,但也还是在听到陆鸣山的话后迅速冷静下来。
见状,陆鸣山才昂首示意下人去处理掉那士兵的尸体。
坐在高位的陆金相一下下用手指敲打着桌面,只用狠厉的眼神看着修真界的方向。
良久开口:“这两个门派居然能坚持这么久,倒是有些出乎意料,是时候亲自去看看了。”
带侍从讲完,沈云星的眉不受控制地蹙起。
沉思半晌后,他问:“如你所说,父君要亲自带兵前去征讨修真界剩余家族?”
“是。”侍从答,“尊上已经开始修整队伍,应当这一两日里便会出发。”
沈云星挥挥手,示意侍从退下。
待园中只留下母子二人时,沈清也问:“星儿,你在担心什么?”
沈云星知道,陆金相亲自前往,那必将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他想要阻止,却是无能为力。
心中愁苦不得倾诉,但抬眸望见那如一汪春水般温和的脸庞,他心中的愁苦似乎在逐渐消融。
沈清也并没有任何催促的意思,只是坐着,温柔望着他。
缓和下心神,沈云星问出了自己一直耿耿于怀的问题:“母妃,我是不是做错了?”
他说的,自然是这些年背着陆金相救助修真界子弟的事。
听到这个问题,沈清也柔声追问:“为什么你会觉得自己做的事是错的?”
沈云星低下头,语气恹恹:“心疼敌人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我终有一日是要坐上魔尊的位置的,但我,优柔寡断……”
那些道理、利害关系,他怎么会不明白?
看穿他的忧虑,沈清也缓缓开口:“星儿,你告诉我,对错到底如何衡量判断呢?”
被如此一问,沈云星呆愣着答不出话来。
“陆金相身居魔尊之位,为了振兴魔族,诛杀修真界子弟又是对是错?”
沈清也见他不答,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说着:“若以魔族子民的身份来看,魔尊如此乃是有益于魔族,可谓明君在世;若以修真界子民的身份来看,魔尊为一族之私屠杀无辜,其罪行罄竹难书。”
言及此处,沈清也顿了顿,柔声道:“星儿,这世上的是非对错是说不尽的,世道本就复杂,不必执念于追求对错,心中无悔便可。”
沈清也的话就像是黑暗里的一支火烛,一点点照亮沈云星的双眼。
是啊!
总有些事情是分不出对错的,是非在自己,功过随人论。
望着他慢慢缓和开的脸色,沈清也温柔开口:“星儿,想做什么就去做,不必在意他人眼光,母妃会一直在你身后。”
沈云星压下鼻头的酸涩,挤出一抹笑来:“母妃,我知道了。”
沈清也脸上带着一抹柔和的笑,温和地揉开了少年心中的困惑。
往后的年月里,沈云星总会在那些难熬的夜晚想起这些话来。
之后不过数日,陆金相便已经修整好队伍,数万魔族大军整装待发。
沈云星收敛住心神,带领着一众魔族贵族站在魔君殿前为大军壮行。
望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陆金相终还是开口问:“星儿,你可是有话要说?”
抬眸对上陆金相审视的眼神,沈云星终是没有说出憋在心中许久的话,只道:“父君此去一帆风顺。”
闻言,陆金相难得露出几分温和的神色来,大笑着回答:“星儿此话未完,当时此去定会一帆风顺,旗开得胜!”
话音未落,他已经一甩长袍,昂着头走下高台,朝着等待他的魔族大军走去。
号角长鸣,风声萧瑟,数万人的高呼声一浪高过一浪:魔尊千秋!
凉风掀起沈云星的衣角,他弯下腰去,藏住自己的思绪:“恭送父君!”
陆金相带着大军出发了,不知是不是数万人的高呼也惊扰了天上的神明,雨滴在此时淅淅沥沥落下。
看着远去的军队,沈云星伸手接住雨点,轻叹道:“早些结束吧……”
包括他在内的魔族子民,都认为陆金相亲自出马,这场战争应当不会耗费多少时日。
谁料,陆金相这一走便是两年有余。
起初,修真界面对实力强横的陆金相,几乎被杀得毫无退路、节节败退。
但临月宗和闭水宗彼此扶持,团结着修真界的势力,顽强的坚守自己的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