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姨:“相府那边哪敢说什么,陛下娘娘亲自操办,天大的福分,颜相也不是什么不识抬举的人,况且,前两日哥儿定亲,大公子闹出那样的事情来,那侧室就更不敢说什么了。今儿好好的跟着相爷做样子呢,多少年没见过她这般安分了。”
颜稚秋冷哼一声,抬手方便榕姨替他脱下繁冗的外披。
榕姨不在大婚之日扫颜稚秋的兴,岔开话题:“哥儿,江南老家那边也送来了一份嫁妆,都是真金白银。”
颜稚秋方才就在想江南徐家的事情,他只知道徐氏靠丝绸发家,世代皇商,富甲天下,属于是江南一代最兴盛繁荣也是最具盛名的大家族。只是前世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徐氏万贯家财于流民之乱时落入叛军之手,繁荣的大家族也因此支离破碎,没过多久便走向了衰败。
“江南老家这次怎得没人来吃席面?”颜稚秋问。
“大姑娘写信回去请了,老太太身体不大舒服,那边家里离不开人就推脱了。”榕姨拿了热毛巾给颜稚秋敷脸。
颜稚秋回忆,微微皱眉:“外祖母身体一向硬朗,怎么突然病倒了?”
榕姨:“老家那边说,自去年冬日里去了随商队去了趟南洋,途中遇到了劫财的水匪,老太太年纪大了受了惊吓,回来便不大好了,这一年里一直靠药撑着。”
颜稚秋:“那老家那边是谁掌家?”
榕姨想了想:“是二房的长小姐。”
偌大的家族,人丁兴旺,长辈们尚且健在,家族的产业怎么会交到一个小姑娘的手中,颜稚秋记忆里对于这位表姐的印象几乎没有,他越想越觉得怪异,莫不是徐家衰败的问题就出在这个表姐的身上。
“榕姨替我拿笔墨纸砚来,今年过年,我想回徐氏老家去同外祖母一道过。”颜稚秋说。
榕姨忙拦着:“秋哥儿,这两日怕是脱不开身呀,三日后回门,咱们是要去相府的。”
听到相府、回门这些个字眼,颜稚秋眼中流露出厌恶的神色,静待思索片刻他说:“回门是回娘家去,相府何来我的娘亲,明儿个派人通知丞相回门我便去我娘亲真正的家了,不上门叨扰,惹得大家都不开心了。”
榕姨为难,她晓得她家小公子厌恶那吃人的相府,但她实在做不了主,颜稚秋轻声叹气:“榕姨,派人去宫中问问姨母的意思罢。”
榕姨眉头舒展开:“哎。”
夜色深了,宾客们陆续离场,靖远将军府的席面也便渐渐散了,颜稚秋一个人坐在铺满红色装饰物的喜床上很有耐心地把散落在上面的桂圆、瓜子、红枣收集起来,看着顺眼的也会放进嘴里尝尝味道。屋里面那根巨大的红烛烧了差不多一半的时候,梁雁回来了,颜稚秋把床上一堆瓜果推到一边给梁雁腾出位置,梁雁也不急先帮他把嗑瓜子留下在床上的瓜子壳收拾干净才上床陪他。
“客人都走啦?”颜稚秋拍拍手。
梁雁也不同他见外直接就贴上去把人搂进怀里亲昵,无论什么时候颜稚秋身上都有一股很好闻的甜香气味:“都走啦,可把我给累坏了,对着一帮平日里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官员假笑,脸都僵了。”
颜稚秋扑哧一笑,在他怀里转换了一个姿势,顺势侧躺在他的怀抱里,柔软的唇瓣蜻蜓点水般碰了碰梁雁的脖颈:“辛苦了,夫君。”
少年的声音软软糯糯,将梁雁的心弦撩拨的晃动不停,他憨憨地讲:“不辛苦,夫人。”
亲完一口,颜稚秋在梁雁怀里做起来,手臂环抱着搭上他的肩膀,漂亮的脸蛋上点缀着一个精致小巧的酒窝:“我给你捏捏,顺便有个事要和你讲。”
“你也累了,不用你……”
梁雁刚伸上来的手被颜稚秋无情地拍掉:“不许乱动,我有正事要和你说。”
“哦哦。”梁雁乖乖坐好。
颜稚秋手劲特别小,捏在梁雁的肩膀上几乎没有什么感觉,梁雁看他动作的认真也不想去泼他的冷水。颜稚秋缓缓地讲,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梁雁:“榕姨说,成亲之后有"三日回门"的说法,吴氏不待见我,我是万般不愿意回相府受那种腌臜气的。今日听说江南徐氏老家那边的祖母身子有恙,江南徐氏是我娘亲的母家,称作是我的娘家倒也不算违规,不妨我们回门之事便南下去趟江南,你觉着如何?”
“我问你有什么用,你说好也是不算数的。”颜稚秋又小叹一口气,故作哀伤,“我明日命人向翊坤宫中传个话,姨母点头我们就启程,若是不同意,你可否进宫去求求陛下,我是真的想去江南。”
梁雁不说话,颜稚秋以为他不肯答应,手里捏肩的动作停了下来,有些不满又有一些撒娇的意味:“夫君,行不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