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样的地方,是沈青恩成长的地方。
沈青恩无比娴熟的抬手开灯,自从十三岁后,他再没进来过,记忆与现实交叠时,他抬手的高度没变,但他人长高了许多。
但身型还是一如从前的清瘦。
“我原本还有两位姐姐,一位哥哥,三位弟弟。”沈青恩摸索着结网的墙壁,往下降了些才摸到灯的开关。
炽白色的强光从中央的吊灯处洒下。
在中央有一条方形长桌,在桌子上有几个铁环,是禁锢手脚用的。
桌上映着血痕,像是一个活生生的屠宰现场。
司焕琥珀色的瞳孔中一片晦暗,他伸手圈紧沈青恩的腰,竟觉得这比雪山之巅还要冷上几倍。
沈青恩不说话,只淡定的带着司焕走过一个又一个阴暗压抑的房间。
最后,他推开了自己的房间。
那是一个狭小幽闭的空间,没有人,也没有床。
像是堆放金属器材的小储物室,但这是沈青恩生长十三年的地方。
沈青恩望着这间屋子,无数思绪在他胸腔里撕裂开来,把幼时的沈青恩剥成碎片,一块一块的丢入了无边际的深海里。
“我儿时最开心的事,是杀人。”
沈青恩唇角一勾,“那意味着我能离开这,时间充裕的话,还能在外头过一夜。”
司焕将人嵌入怀中,细细的抚摸着沈青恩内心最深处的柔软。
阴暗血腥的别墅,冰冷的器材,狭小的卧室,把一切都联合起来想,很容易猜到沈青恩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
司焕握着沈青恩指节的手都在颤,可沈青恩都淡定的拂开他的手,面色沉静从他怀中退了出来,“我没事。”
司焕喉咙酸涩。
沈青恩指着一处空旷的地方,“那是我父亲死的地方。”
沈青恩又指向另一处,“那是我母亲死的地方。”
他都记得很清楚。
午夜梦回时,他从未安心过。
沈青恩说,“我厌恶他们,但我没想杀死他们。这栋别墅里死了太多人了,他们都是为我而死的。”
司焕强有力的指节握紧他的肩膀,“想哭就哭,在我这里不用克制,不用伪装坚强。”
沈青恩摇摇头,他不喜欢哭。
“为了让我成为一名合格的川主,我七岁时兄长皆失,十岁时父亲自裁离世,十二岁时母亲亲手切断我的最后的‘软肋’。”
“他们用尸首为我铺路,用血肉教我成长,我没杀他们。”沈青恩说,“但他们是为我而死的。”
沈青恩望向司焕,面色凝重:“所以,我必须成为一位合格的川主,我没得选。”
第99章 以后你是我的软肋
沈青恩幽沉道:“朱雀的血脉浓度是四族中最强的,朝阙先祖为了维系血脉,常有近亲通婚,后被礼法废除。”
“所以,只有朝廷南能与我抗衡。从他分化成Enigma开始,我与他就注定不死不休。”
朝阙家为沈青恩种下火毒,以为他死后,就开始计划如何统一四族,如何维系领主之位。
历史绵长,想让朱雀血脉在四族中统治地位根深蒂固,朝家还需要一位新的Enigma血脉。
这就是朝廷南的使命。
切断情丝,失去软肋的沈青恩才能成为理智沉静的川主,统御四族,这是沈青恩的使命。
他与朝廷南,都是逆流而上的船只。
飘曳且孤独的在历史长河中前行。
司焕粗糙的手指穿过他的碎发,心疼的摩挲着。
沈青恩淡笑道,“我的川主之位是以亲人的血肉换来的,刺向他们的匕首是权势,亦是责任。”
沈青恩比任何人都明白亲情的可贵。
比任何人都明白,和平的意义。
他希望司焕也能明白。
沈青恩抬眸望向司焕,眸光潋滟,“司焕,从前这是我的软肋。”
“以后,你是我的软肋。”
窗外呼啸的狂风停了,淡淡的语调甜腻温暖。
司焕将他抵靠在墙壁上,用下颚蹭起沈青恩的鼻尖,手托住他的后脑勺,眸底的炙热透过破碎的躯壳,透进内心深处。
司焕眸光晦暗,“为什么要我的血?”
沈青恩替他理着碎发,“我想研究火毒的成分。”
“怎么研究?”
“还没想好,或许需要先催化它。”
催化火毒会让沈青恩饱受折磨,司焕眸色一冷,“我会在你身边。”
沈青恩指尖轻抚着他的眼廓,“我知道。”
但他还是要这么做。
火毒的出现,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药剂幕后的主使极有可能是给朝廷南火毒的人,为什么想杀死他又想与他合作……
沈青恩心里有太多困惑了。
但他心里已经大致有了个猜想,但答案过于骇人,他不敢继续想。